沈逢說得很平靜，他太平靜了，以至於見過他最赤誠的熱情和最瘋狂的暴發的趙白被他說得心都是糾的，他直直盯著沈逢，見沈逢回看過來的眼睛裡滿是冷漠和評估，趙白突然覺得自己好想笑。

　　他對我的愛意少了好多了。

　　少了好多好多了……

　　他低頭，雙手握著沈逢空著的那隻手放到嘴邊親了親，然後問了一句話：“要是有人傷害我，你還會擋在我前面嗎?”

　　沈逢就冷冷的看著他，沒說話。

　　趙白還是問：“會嗎?”

　　沈逢抽出他的手，在趙白眼邊摸了摸，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趙白這次真笑了出來，他沒想哭，只是感覺心裡密密麻麻的充斥著酸和甜，這讓他的眼睛難受到濕潤了起來，“那就行，我想再試試。”

　　夠了，只要沈逢還願意“保護”他，那他的一切就還都是沈逢的。

　　沒那麽愛就沒那麽愛吧。

　　這夜趙白睡夢中驚叫了兩回，沈逢被吵醒了兩次，後面那次無法再入睡，第二天早上早該起床了的時間，他坐在床頭，面無表情聽魏意在那邊鬼吼鬼叫：“不可能改時間的，集團的老總們各有各的安排，你這邊的會不開，他們也不可能把時間改到下午就等你一個人來。”

　　“趙白跟你就不一樣！”語末，魏意還憤憤不平的懟了沈逢一句。

　　趙白還在他身邊睡著呢，跟個受了驚嚇就要躲被子裡瑟瑟發抖幾天的三歲小男孩一樣……

　　沈逢懶得吐槽，聽魏意吼完了，也沒余音了，道：“那就改晚上，八點開，叫他們一起過來，和我要定的事，和趙白定的事一起帶過來，跟你爸說一聲，改一下趙白的行程，他上午不過來，把上午的事推了，等趙白過來再和趙白安排。”

　　魏意在那邊定住了，過了兩秒，他哀嚎出聲：“公司遲早要被你們玩垮！”

　　這才在一起多久，就開始一起消極怠工了。

　　“垮不了。”沈逢把工作安排好，把手機扔到一邊，剛縮下身體躺下，就見趙白的手從他腰下鑽過來，上面的那隻手也過來了，一下就抱沈逢摟死了。

　　膩歪得要死。

　　沈逢以前會因為他這種舉止心裡甜得要命，現在沒甜了，剩下的都是無奈，他抓了把趙白的頭髮，嫌棄道：“差不多得了，中午上班。”

　　一句話，讓趙白在被子下把他的腳都纏住了，蜘蛛精一樣。

　　中午起來，趙白在廚房弄吃的，沈逢換好西裝剛出臥室，就接到了趙白媽媽打過來的電話。

　　白燕在那邊道：“你12月月底能安排出半個月的時間來嗎?你先來我這邊，和我見幾個人，月底國內有一批人要過來，到時候你和他們交流交流，再一起回國，國內那邊開始安排回程了，在詢問我的意見，我想到時候帶你一起回來，你這邊沒問題的話，我就把你的資料遞上去了。”

　　這個電話來得太快，沈逢昨天才見過他舅舅，算是和家裡接洽過。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接受了，就又不一樣了，白燕在給她兒子壓籌碼，要把她自己拚博出來的權力過渡到他的手中。

　　沈逢沉默，白燕在那邊也不催促，安靜等著他的回答。

　　這次沈逢想的時間有點久，中途和白燕道：“您等等，我再問問自己，十秒鍾。”

　　白燕聽到他這麽說，在那頭笑。

　　沈逢這時候還是直接得就像當初她第一次見的那個大男孩，勇敢，明烈，又真實。

　　白燕笑，也沒打斷沈逢對自己的問話。

　　他沒問自己想不想要這份可以直接決定自己人生質量的權力，這個答案他早心知肚明，要是他有得選，他不想要。

　　白燕的權力來得容易，可之後絕不是坦途，之前他沒有付出的，事後他必會付出，沒有任何一份權力是憑白得來，而不是等價付出的。

　　這點他非常明白。

　　對他來說，任何不是他自己去打地基一磚一瓦建立起來的房屋，接手別人的房子，要是不對此付出百分之幾百的悉心關照，倒塌的風險百分百。

　　白燕的權力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禮物，可對沈逢來說，不算是。

　　他問自己的是，人家給出了，你接受了，背後的代價你甘心付出嗎?你願意嗎?你願意接受拒絕後，和趙白的徹底崩塌嗎?

　　你還愛他嗎?

　　你還願意為他披荊斬棘，再去嘗試一回嗎?

　　你還願意嗎?哪怕他再傷你一回，你將永遠的失去他?哪怕是那個殘破的，不完美的他，你也不會再見了。

　　你願意嗎?

　　廚房那邊，趙白端著盤子出來後，他走著路，眼睛一直盯著手機放在耳邊的沈逢，沈逢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和那邊的白燕道：“行，我這邊沒問題。”

　　第31章 31

　　白燕的這通電話，沈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請”來的。

　　趙白很會找救援。

　　沈逢本來很想和他說，沒事少找媽媽，但想想，這也算有心吧。

　　要是不想重新開始，趙白也用不著這樣做，他就別逞口舌之快了，再說，他也不想拿這個去刺傷趙白。

　　趙白從來只有那個愛他的媽媽一直不放棄他，沈逢再混蛋，也隻敢用他像趙斌去刺痛趙白，還不到拿一個人一生只有一個的母親去刺激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