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無辜,更不善良。
沈逢就怕她這種,渣也渣得明明白白的,做壞人還會告訴你“我就是壞人”的這種人,你是知道她不無辜,可你也明白她手裡要是乾乾淨淨,她一個女人,又怎麽可能在一片爾虞我詐的惡土中生存下來。
都有為了達到目的的鐵石心腸。
越強大的人,其實越沒有情緒。
很容易連情感都是冷的。
愛比死要冷多了,愛火被徹底熄滅過的人,人的心就不再是人最初的那顆心了,裡面流淌著粘稠的死亡液體,它冷漠又冷靜,連為感情再次心跳,它也要比以前跳得慢了。
哪還有那麽多的感情呢,對人,對這個世界,對自己,都如此,從深淵走出來的沈逢比以前更懂她。
沈逢沒再說話,白燕也不再開口,等簽到尾聲,她轉頭看向眼睛一直看著沈逢簽字不放沉默的兒子,她靠著他的肩,輕聲道:“不要再犯錯了,不可能再有第三次了。”
趙白“嗯”了一聲,道:“不會了,媽媽。”
第22章 22
簽完字,趙白帶著律師團隊就走了,屁股都沒拍一下,出去了就沒回來。
留下沈逢對著白燕大眼瞪小眼,沒一會兒,白燕對著沉默到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沈逢笑了,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沈逢無語到了極點,反而平靜至極,朝她聳了下肩,“您別覺得這次幫他套住了我是件什麽好事,我在乎的東西,跟不一般人不一樣。”
有些人會妥協,那是必須妥協,沒辦法,身後無支撐的人,萬事靠自己,必須妥協才能活下去。
沈逢不一樣,他不妥協,也能活得很好。
“是你不在乎錢這種不一樣嗎?”白燕問。
“我在乎錢,”沈逢淡淡道:“可不要它我也無所謂的。”
意思是一樣的,白燕之所以對兒子的決定冷眼旁觀,是純粹她自己相信沈逢,她是根據自己的判斷做出的這個決定。
她也不和沈逢辯駁這個有什麽不一樣,道:“我是幫他套住你,只是想你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和趙戚,”白燕笑笑道:“勢必有一戰,我年紀也不小了,靠自己勝算不太大,有趙白就不一樣了。”
說著,她深深的笑了起來,“我也想恢復單身,去過一點和人相愛了,就去結婚和人光明正大在一起的生活,我願意出我的那一份,請你出手幫一下我,所以你拿的一部分資產,是我出的價,不是趙白從我這裡繼承給你的。”
這還不就是套牢?沈逢對著白女士掀了掀眼皮,都懶得和她多說。
“再給他一次機會吧,”白燕斟酌了一下,遲疑了片刻後才和沈逢道:“你不是還愛他?”
“然後和他天天在一起,想起那件他對不起我的事?”沈逢面無表情。
“是啊,他們都會提醒你,日以繼夜地,提醒他曾經背叛過你,哪怕他沒有第二次,所有的人還是都會拿這個恥笑你……”白燕沒否認,相反她還有點感慨,“刺痛你,侮辱你,那些想得到他的人還會拿此日夜攻擊你,輕視你,不屑你。”
“要是他還有,你會輸得一敗塗地,尊嚴全無,要是不離開這個地方,你甚至都沒辦法活下去。”白燕笑笑,淡淡道。
沈逢沉默了。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趙白媽媽說的是他,還是她自己。
“可是,要不再賭一次?去看看那個你愛的人,會不會再傷害你一次?”白燕說到這,朝他眨了眨眼,“這次你握有讓他一無所有的籌碼,既然得不到一個忠誠的他,糟蹋他如何?”
白燕說到這笑了起來,“到時候我不管的,我對他的愛,就只能支撐到這一次了。”
沈逢毫不留情翻了個白眼,“真到了那步,你會撿他回去的。”
白燕忍不住笑,“也就給口飯吃,也不能真看著他流浪街頭。”
“他可以去牛郎店。”
白燕憋不住笑,“也不是不可以。”
話已至此,沈逢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既然接受了,我會嘗試著去看看,但我無法和您做出什麽保證。”
他只是不會故意去讓形勢更惡化,更去加深他和趙白的隔閡。
白燕作為媽媽,能為兒子做到的也僅到此了,她得到了沈逢不算保證的保證,心裡其實挺心酸的。
她為沈逢必須自己一個人去把委屈咽盡而心酸,而她還是施害者。
“再試一次吧,看看他,是不是那個能陪你走到盡頭的人。”白燕心裡有著歉意,臉上盡量冷靜,伸手和他道:“媽媽能不能抱抱你?”
沈逢過去先抱住了她,“別媽媽了,我還是叫您阿姨吧。”
別人的媽媽為了自己的兒子對他攻心,自己的媽媽就隻想傷他的心作為對他不聽話的報復,媽媽在這他這裡,都不是好詞了。
“走,去吃飯去,阿姨給你做飯。”白燕笑,起來牽著他的手,走向了廚房。
沈逢沒說話,跟著去了。
趙白確實是有個好媽媽,有個舉重若輕的人在他面前,沈逢跟著學,也能學著去放輕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