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林方歧點點頭。

　　路越凜走到床邊，他一聲不吭，就是站著，臉色不太好看，病房裡原本算得上輕松的氛圍瞬間有些無法言語，李嵩沒看懂此時的氣氛，但下意識覺得自己不該再留在病房內。

　　“我下去買瓶水吧，你倆喝什麽?”

　　“可樂。”林方歧道。

　　“行，那路哥呢?”李嵩看向路越凜。

　　“不用，謝謝。”

　　“啊，好。”

　　李嵩站起身走了，等人出門，將病房門反帶上，林方歧撐著身體想爬起來，他道：“你今天下班挺準時啊。”

　　路越凜沒應聲，緩步走到床尾，沉默地將床搖高。

　　床面徐徐被抬升，林方歧舒服了點，扭扭腰動動胳膊。

　　路越凜走到床頭坐下，林方歧瞄他一眼，見他依舊不說話，就戳了兩下，“幹嘛啊?臉這麽臭。”

　　“得在醫院住多久?”路越凜面沉如水，聲調也平平。

　　“一周……”林方歧說。

　　“嗯，錢繳了嗎?”

　　“繳了。”

　　“行，那我回去了。”路越凜道。

　　林方歧一揚眉梢，震驚出聲：“啊?”

　　“我操什麽心，”路越凜道。

　　他很是冷淡，林方歧從他話裡終於聽出點兒冒火的由頭，路越凜將林方歧回復他的話原封不動搬了出來。

　　“不是，我當時就順嘴一說。”林方歧道。

　　“受傷怎麽不聯系我?”

　　“你還在上班啊。”林方歧道：“況且有李嵩在——”

　　路越凜打斷他，說：“哦，李嵩能把你送進醫院，應該也願意照顧你兩天。”

　　林方歧驟然噤聲，瞧著路越凜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是怕你擔心嗎?”

　　“那我現在不擔心嗎?”

　　林方歧沉默，路越凜呼出一口濁氣。

　　他腦海裡閃出周俊茂給播放的視頻片段，周俊茂和林方歧不算熟悉，所以只是覺得身形和側臉有點相似，可路越凜一眼就認出視頻中的人就是林方歧。

　　路越凜去過醫院，記得醫院外牆大概的樣子，林方歧回來後不痛不癢地把怎麽跑出來的事給瞞了，要不是有人拍下視頻，路越凜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林方歧做過這麽冒險的事。

　　林方歧膽子大，做事憑自己的想法，危險不危險好像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路越凜沒法想象那根脆弱的、像兒戲一樣的破布繩子驟然斷裂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舌尖頂了頂腮，路越凜歎了口氣。

　　他說：“我出去抽根煙。”

　　路越凜不想跟林方歧吵架，也不想在林方歧受傷的情況下說出一些傷害他的話。

　　“抽——”個屁。

　　林方歧正要出聲，李嵩突然開門走了進來，他的半截話被憋了回去，路越凜就借此機會離開。

　　李嵩和路越凜互相客氣地點頭打了個招呼，見人徑直走出房門，李嵩扭頭看了眼。

　　他拿了兩瓶飲料，走到床前將可樂遞給林方歧。

　　“路哥出去幹嘛?”

　　“抽煙。”林方歧擰開可樂狠灌了一口。

　　李嵩在病房陪了一會兒，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但林方歧不想麻煩他，況且此時也沒啥心情陪著李嵩聊東聊西，大概看出點兒苗頭，在林方歧提出讓李嵩回去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走了。

　　人一走，林方歧臉上的笑意就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摸出手機轉了兩圈，解鎖給路越凜發消息。

　　止支：[玫瑰][可憐][可憐]

　　止支：腳好痛

　　等了一會兒，路越凜不回復，林方歧只能繼續發。

　　止支：[哭泣][哭泣][哭泣]

　　止支：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止支：【分享單曲《你快回來》】

　　止支：李嵩回家吃飯了，我好餓

　　止支：[大哭]

　　林方歧手指翻飛，持續轟炸十來條，路越凜一直沒應答，五分鍾後門外卻傳來清晰的腳步，而後路越凜便擰開房門走了進來。

　　林方歧面無表情的臉驟然一垮，嘴角向下憋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但他實在不是撒嬌賣萌的好手，裝也裝得不倫不類。

　　“腿痛?”路越凜問。

　　林方歧搖搖頭，礙於隔壁還有其他病人，他聲音壓得很低，手掌捂著胸口，用氣聲說：“心——痛——”

　　路越凜：“……”

　　他閉了閉眼，又捏了捏脹痛的鼻梁，轉身就走，林方歧這下急了，路越凜怎麽可能不吃這套呢。

　　他一時顧不上被吊起來的腿，就想傾身去拉人，動靜太大，好險路越凜轉身把他扶穩才沒讓林方歧墜下床傷上加傷。

　　“亂動什麽！”路越凜道。

　　“你又走哪兒?”林方歧抓著他的小臂質問。

　　路越凜吸了一口氣，放緩語調：“買飯，”

　　“你不是喊餓。”路越凜拍開林方歧的手。

　　“哦，那你去吧，”林方歧察言觀色，感覺路越凜的火氣沒那麽旺了，還敢提條件，“我要吃東北菜。”

　　路越凜沒應，幫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吊帶後就離開了，林方歧看著他的背影，決定趁熱打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