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瞬間在後腦炸裂開,秋意北眼前迷蒙一片,有人叫他名字的聲音更加清楚了,他隱約聽出,那好像是陸渟的聲音。
不再有反抗能力的秋意北,被輕而易舉地製住。
頭頂一聲聲訓斥如電閃雷鳴般砸下來。
“秋意北你公然襲擊警察,現在依法將你逮捕!”
“秋意北你身為alpha與另一名alpha結成夫妻,法律有權剝奪你與他婚姻的法律效力!”
“不許反抗!盡快認罪!”
秋意北頭疼欲裂,意識越來越模糊。
他拚勁全力,在最後徹底陷入黑暗前,喊出了幾個字:“我——不、認!”
他明白法律的權威,也清楚公然在警局襲擊警察,觸犯了道德法律,但他隻想把自己的結婚證拿回來,他願意承擔因此而觸犯的所有法律責任。
但,他與陸渟的婚姻無罪,他不認。
——
同樣在婚禮現場被警察帶走的陸渟,從進入刑偵科審訊室開始,警察輪番上陣,對他說兩個alpha的婚姻是不具備法律效力的,勸他主動放棄這場可笑的婚姻。
陸渟始終一言不發。
每個進來的警察從最開始的耐心勸導,到最後言辭犀利,用法律警告他。
陸渟對每一位都微笑致謝,但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有交代,一句話都沒有妥協。
最後進來一個上了挺大年紀的警察,看著陸渟的眼睛中流露出對年輕人的疼惜。
他說:“孩子啊,你不松口可以,你告訴我,是誰讓你一個alpha偽裝成omega的?”
陸渟的眼前恍然閃過陸正庭的臉,但他依舊沉默著。
老警察歎了口氣,又問:“那你是alpha的事情,你的另一半知情嗎?”
久久的沉默過後,陸渟說出了他來到警局後的第一句話。
“他不知道。”
老警察點點頭,一邊說著“我知道了”一邊離開了審訊室。
從這之後,審訊室再沒有人進來過。
陸渟一直被關在嚴密的審訊室,等了很久,久到當他恍然聽見外面有動靜時,已經被空調冷得手腳發麻。
審訊室的隔音很好,除非發生了“暴亂”,外面的聲音不可能傳進來一絲一毫,裡面也是。
陸渟聽見了秋意北的聲音。
他聽不清秋意北在說什麽,但他能聽見秋意北在憤怒地叫喊,在聲嘶力竭。
“秋意北!”陸渟跑到門邊,拚命拍打著門,“秋意北!我在這兒!我在這裡!秋意北!”
陸渟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就算傳的出去,外面的混亂也無法讓在其中的人聽見。
騷亂很快終止,外面倏地一下子安靜了。
陸渟怔了一下,審訊室的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了。
映入陸渟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辦公桌、椅子、盆栽等等,碎的碎,壞的壞,散落一地。
與剛才眾人喧鬧不同的是,出現在陸渟面前的只有兩個警察。
其中一個警察掏出一副手銬,“哢噠”一聲就將陸渟的雙手銬了起來。
“陸先生,因為您隱瞞真實性別這一事件,或涉及民事欺詐及刑事違反刑法,所以需要短暫拘禁幾日配合調查,您有異議嗎?”
陸渟瞥見這兩位警察身後飛散一地的灰燼,從那堆灰突突中看見了一抹紅,上面只剩下被燒了一半的字。
“我有一個問題。”陸渟心臟微微抽搐,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您請問。”
“隱瞞真實性別的人是我,結婚……也是我主張的,請問我的愛人是否會被牽扯?”
“如果經過查證,證明此事是陸先生一人所為,受騙的另一方就是受害者,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好,走吧。”
被短暫拘禁的這七日,除了來送飯菜的獄警,陸渟沒再見到任何人。
這種感覺,讓陸渟恍惚回到了療養院。
給他送飯菜的人是他唯一可以接觸到的活人,除此之外,他被囚禁在一方小小的“牢房”,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發呆。
陸渟還記得,自己被陸正庭帶到療養院後的那場談話。
三十歲男人與六歲小男孩之間的談話。
那次談話後,陸渟自願將自己的左腿燒爛,以此疤痕當做自己就是“陸渟”的實證。
陸渟想著,拉起了自己的兩條褲管。
左腿的疤一如既往地在那裡暗淡地張牙舞爪,右腳腕上秋意北的紅繩上的藍色鋯石隱約閃著光。
陸渟伸出手指,微微輕觸。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傳喚的聲音。
要帶陸渟去上庭。
陸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沒有一丁點驚訝,跟著獄警走了出去。
這幾日陸渟就聽到送飯菜的獄警給他透露,七日的拘禁後他會被起訴觸犯刑法,並且開堂審理。
法庭上的法官念著相關法律法規,一旁律師在痛斥兩個alpha婚姻的可笑與不可理喻。
因為並不是陸渟了解的經濟法相關,所以他索性也不去聽,只等最後對他的宣判。
陸渟看著窗外隨風搖曳的樹枝,開始神遊天外。
他在想,那天審訊室外面的騷亂應該是秋意北引起的,起因大概就是那張被燒了一半的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