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陸修喊了一聲，車尾被拽住，抬頭髮現是紅燈。

　　然後我們一路沒有說話，我也不管他跟著我，直到到了我家小區門口，回身想和他告別。

　　“他是不是和你表白了?”

　　他沒等我出聲，直接問了出來。

　　喉中一哽，有點被嗆住的感覺，我看著他，點了點頭:“是。”

　　陸修的表情宕機了一瞬，然後低下頭:“你不是喜歡女生嗎?”

　　實話說，我喜歡上陸修的時候，就做好了我們不會有結局的準備。

　　但是在聽見他這麽問的時候，心裡有個地方炸裂般得疼。

　　不得不承認人終歸有些陰暗的心理怎麽都擺脫不掉——明明那些暗戀時的酸澀難過和不被理解全是我自作自受，和陸修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在這一刻竟然想責怪他。

　　“我不能喜歡男的嗎?”我的語氣比平時冷。

　　陸修猛得抬頭，看著我，臉上有些慌:“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他下了車站好，想朝我走過來又止住了步伐:“你答應他了嗎?”

　　我隻覺得眼前仿佛起了一層薄薄的霧，心裡的無力讓我有些自暴自棄。

　　“我沒有答應他，我有喜歡的人了。”

　　陸修聽到前一句話肩膀好像松了松，在我說完後又聳了起來:“你喜歡誰?”

　　“我不想說，”我看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哭，但聲音止不住地在顫抖，“因為我和他不會有結果。”

　　不想等他回復，我只能轉過身逃也似地把車騎回家，實在忍不住，哭了一場。

　　-3-

　　哭完我就生病了。

　　不知道是因為在沒有空調的車庫裡哭了太久，還是因為想得太多導致免疫系統疏忽，總之燒得很厲害，而且很久都沒有好。

　　高中的假期本來就短，期末考試距離春節本來就沒幾天，本來除夕那天感覺良好，但是那天晚上頭疼得難受，很多診所都關門了，直接去了急診，掛了水。

　　本來一家人都在看春晚，被我整這麽一出，大概把大家的心情全攪合了，而且時間也不早了，我估算了一下藥水滴完的時間，讓我媽先回去。

　　我媽離開了，我玩著手機防止自己睡過去，除夕夜大家都在發祝福消息，可能因為平時都摸不著手機，此刻各個群裡都熱鬧非凡。

　　陸修給我發了一條“新年快樂”。

　　我和他已經很久沒聯系了，明明沒放假的平時晚上都會發發消息，自從那次道別後卻音信全無，連說說和朋友圈都沒發一條。。

　　好像整個人都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也沒去主動找他，心裡默認著這段本該沉默的暗戀已經結束了。看著手機上不知是不是群發的訊息，想著也客套著回一句。

　　這時候陸修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我愣了片刻還是接了，說了聲“喂”，發覺自己聲音不知什麽時候又啞了，清了清嗓子。

　　結果等我清完了嗓子對面也沒出聲，有些納悶，喊他的名字：“陸修?”

　　他才出聲，想是剛回過神，隔著電話聲音有些朦朧。

　　“太久沒聽見你的聲音了，一下子沒緩過來。”

　　第11章 藥水

　　-5-

　　我也太久沒聽到陸修的聲音了，腦袋還暈著，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在家嗎?”陸修問。

　　“沒，我在醫院。”

　　那邊語速突然快了起來:“你怎麽在醫院?”

　　沉默了一會兒，想著怎麽回，最後還是避重就輕:“就有點小感冒。”

　　“現在好點了嗎?你家裡人在你邊上嗎?”陸修又問，我看不見他的臉，只聽著語氣，有點想笑。

　　一想笑嗓子又開始疼，我咳了幾聲才回:“沒呢，我家離醫院近，掛完水就回去。”

　　陸修那邊又沉默了幾秒。

　　“新年快樂啊。”我有些受不住這陣沉默，隻覺得頭好像更疼了。

　　“我能來陪你嗎?”他和我同時出了聲，也聽見我說什麽了，又補了一句，“新年快樂。”

　　“不用，我很快就掛好了。”我第一反應是拒絕。

　　畢竟現在的狀態可謂是蓬頭垢面，臉色又是見不得人的憔悴。

　　“我想來陪你。”陸修又說，不知怎麽聲音聽起來有些低。

　　其實本來接到這通電話是想草草掛斷，生理上心理上都有些想逃，聽見這句話所有不適都被安撫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理智被溫度熔斷了，憑著本能想對著一切傾向我的溫柔示弱。

　　“那你快來，”我偏著頭，手撐著腦袋，手機夾在手耳之間，“我還差兩瓶半呢。”

　　-6-

　　陸修來得很快。

　　除夕夜只有急診才營業，只有一個門，自從掛了電話我就一直盯著門口看，本來沒以為這麽快能看見他，看到的時候不由驚訝了一瞬。

　　是沒有穿校服的陸修，一身黑色羽絨服，圍著一條卡其色圍巾，顯得整個人修長，特別帥。

　　明明是冬天，他卻仿佛熱騰騰的。

　　心裡某個地方突然踏實了下來。

　　陸修目光在掛水區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我身上，表情也愣了一下，然後三兩步走過來，在我身邊的空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