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解頤反倒成了話多的那一個,他問:“你為什麽給他們燒紙錢?”
對話間,看著像小山一樣的紙錢堆,都被祁飛星扔進了火中,紅光熠熠,黑灰有星星點點隨風飄起來。
但還沒來得及飄遠,就被祁飛星伸手抓住,還帶著余溫的紙灰燙得他齜牙咧嘴。
“呼呼……可不能飄出去了,不然放火燒山,我可不想牢底坐穿。”
他拍拍手,這才轉頭揣著兜回答解頤的問題:“可能因為我和他們,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吧。”
他說完,小八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跟祁飛星抬杠。
“不對不對,每個無常的任期都是三千年,您五百年前還在地府當差,不可能跟那幾個鬼是一家人啦。”
祁飛星面無表情:“哦,就你話多。”
他伸手把手機屏幕摁滅。
祁飛星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但解頤卻在一旁抬眉,像是笑了一下。
快到山腳的時候,祁飛星聞到空氣中飄來一股紙錢的味道,於是皺眉心虛:“不會是燒起來了吧?”
“放心。”解頤看他一眼,“這裡的山林植被多,又經常降雨,整片山頭含水量都很高,燒不起來。”
但還是覺得不放心,祁飛星聳動鼻尖聞了幾下,煙灰味很濃,他說:“我還是去檢查檢查……”
解頤伸手拽住準備往山上走回去的少年,手指勾住背包帶子,對方就一步都挪不出去了。
他道:“上邊是墳山,每年都有很多來祭奠的,有紙錢味很正常。”
“哪裡正常?”祁飛星轉身把背包扯回來,皺眉:“七月半和清明都過去多久了,又不是逢年過節,誰燒紙?”
聽到這話的解頤,從頭到尾把祁飛星盯了一遍。
祁飛星:“……”
“咳咳,我除外。”
“或許是有的人良心發現,時隔多年來祭奠一番,又或許是有的人孝心大發,天天來燒香……反正跟你沒關系。”
“說的也是。”祁飛星摸摸鼻子,覺得自己被說服了。
他揮揮手,放棄往山裡再走回去的想法,道:“那走吧。”
路過孤兒院大門,祁飛星停下來,看到解頤疑惑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問:“你不進去說個再見?”
解頤搖頭。
這時祁飛星看到孤兒院門口一截繩子,忽然下意識摸了摸眼側的胎記。
話說,昨夜能找到勾魂索,還是解頤之前的話提醒了他,但這是不是有些過於湊巧了?
這家夥,怎麽忽然讓他覺得有些不簡單……
他保持那個動作太久,又停下沒走,解頤往前兩步見人沒跟上來,扭頭問:“怎麽?”
祁飛星眼珠子轉了一下,隨後表情一變,做出副被痛到的樣子,朝解頤說:“嘶──我胎記這裡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兒撞到了。”
他說完,解頤不動如山,祁飛星表情僵了一下,然後假模假樣招手:“我這也看不到,你來給我瞧瞧是怎麽了。”
山不就我,祁飛星就湊近山,側臉懟到解頤跟前,差一點就能撞到人鼻子。
解頤眼珠子朝下偏個幾度,伸手把祁飛星往外推,眼中帶著一絲嫌棄:“沒問題,就是有點發紅,初步估計,是你自己搓紅的。”
接收到嫌棄信號,祁飛星不滿意了:“你那是什麽眼神?”
對方慢條斯理拍了下校服衣擺,說:“你不會以為,燒紙出的那些汗,是香的吧?”
“我去……這是男子氣概!”祁飛星頓時破功,他跟個狗似的,被解頤這麽一說,硬要湊上去拱兩下。
“你還不是出汗了!”
他妄圖佐證解頤跟自己一樣臭臭的,沒資格嫌棄自己,但鼻子一湊近對方脖頸,解頤沒躲開,他倒是僵硬了。
“你這……還真是香的?”
淺淺的香氣,似有若無地鑽進鼻尖,帶著香火氣,又像是見了一池的蓮花。
那個香字,祁飛星自己說著都有些懷疑人生,說完就跟解頤對視上,對方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著一個有特殊癖好的大變態。
祁飛星:“……”
他立馬挪開,用開玩笑的語氣來掩飾尷尬,指著解頤道:“這麽香,朕就封你為香妃了。”
解頤整理一下被弄皺的衣領,吐出兩個字:“有病。”
打鬧一下,氣氛反而變得更好,倆人關系莫名也近了許多。
一路走到公交站台,解頤的本意是坐公交回學校,但祁飛星現在對公交車有點ptsd,一到地方就選擇了拒絕。
於是解頤提出解決辦法:“分開走。”
祁飛星哪肯:“那車上又不是只有一個座位,一起唄。”
說完直接掏出鴨梨十六,飛速在平台上下單,解頤沒爭辯,由他去了。
等車中途,邊上山腳小路也走出個人來,但人影出來的一瞬間,祁飛星就聞到了一股由遠及近的濃重紙錢味。
“味道這麽大,這得是燒了多少。”他嘴一句。
解頤奇怪道:“你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