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勾魂索圈成圓盤,祁飛星就此一躺,慢悠悠被勾魂索帶著往上飛。
西天雲層多為金色,祁飛星沿途摘了一朵放進嘴裡。
雲層剛入口中,他就感受到一陣梵音在腦子裡響起,震得人頭痛。
“我去。”
他立馬呸呸呸幾聲,又把雲給吐了出來。
西天神佛恩澤萬物,那雲有了神志,被祁飛星吐出來之後,好像走的時候還有些罵罵咧咧。
祁飛星摸摸鼻子:“對不住了。”
那雲飛快跑遠。
祁飛星雙手墊在腦後,仰躺在勾魂索上,道:“西天神佛各個冷靜自持,心懷慈悲,我怎麽覺得那雲卻十分無禮?”
哭喪棒湊過來,在祁飛星臉上拍拍。
像是在附和。
天梯很長,勾魂索馱著祁飛星足足飛了九九八十一天,這才在最後一日的白天抵達。
撕開手腕給勾魂索喂了點陰氣,祁飛星道:“乖點。”
然後踏上雲層,在上方飄著,跟隨金鈴指引的方向前進。
西天神佛不愛四處遊蕩,總是各顧各的,祁飛星道:“這些神佛常年居住九天之上,也不竄個門什麽的,萬萬年都是如此。”
“嘿,還真不覺得無聊?”
他說著,忽然見九天之上落下一團火焰。
“這火怎麽有點不尋常?”
說話的同時,祁飛星帶著勾魂索往旁邊輕飄飄一讓,那巨大的近乎遮天蔽日的火球,就這麽轟然砸下來。
最邊上的半點火星,不偏不倚剛好落在祁飛星鞋邊。
躲的這一下,可謂十分精準。
雲層被火球砸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天坑,祁飛星站在天坑的邊緣,視線往下飄了一下。
只見萬丈之下,燃燒的烈焰幾乎席卷了整片天地,而在那之中,灰燼裡誕生了一個潔白的蛋。
“浴火重生,又是西天──這不會是孔雀大明王吧?”
祁飛星忽然間想起了,傳說中西天的豔聞。
傳說孔雀大明王,是西天唯一的混不吝,仗著鳳皇蔭蔽,自身實力萬年沒有寸進不說,還覬覦西天第一美人觀自在。
觀自在自誕生起就是佛陀,無情無愛,無牽無掛,但也被這孔雀搞的煩不勝煩,一怒之下將其打死了。
可孔雀是鳳皇子嗣,浴火重生後,又纏著觀自在不放。
“謔。”祁飛星蹲在雲層邊上笑話:“這是又被打死了一次?”
他道:“死一次修為退步,這家夥又絲毫不知道上進,怕是再死一次就能變成傻子了。”
祁飛星笑話看的正快樂,那邊勾魂索忽然間小心翼翼地戳了他肩背一下,祁飛星回頭:“幹嘛──嗯?”
只見他身後高處,一人腳踩著蓮花,黑發白衣額點朱砂,身邊侍立著兩個童子。
女玉頭上支著兩根龍角,金童周身盡是火焰繚繞。
祁飛星視線卻緊盯著那位高高在上的佛陀。
逆光而立,腳踩蓮花,梵音從遙遠的又像是很近的地方傳來,雲層也隨之激蕩。
長成這樣,誰能不心動?
撲通、撲通,祁飛星心臟瘋狂為那人跳動。
而這時候上邊的付佛陀開口了,他問:“你是那個……人間的小將軍?”
他聲線仿佛帶著萬千梵音,祁飛星卻驟然抽出長劍:“別叫我小將軍。”
斯人已逝,所有知道這個稱呼的人都已經不在,祁飛星已經聽不得這個稱呼了。
他劍尖指向佛陀,對方眼神無波無瀾,只是掀掀眼皮:“你沒有殺意。”
祁飛星忽然一樂,盯著他後收劍,抬手拱了拱,道:“見過觀音佛尊。”
觀自在看著他,又看一眼他收起來的長劍,問:“不殺我?”
“不殺。”
祁飛星隨意地吹了個輕佻的口哨,道:“不殺。”
“你長得好看,我喜歡。”
分明剛剛才殺滅了一個冒犯的孔雀,這時候面對祁飛星輕佻的話,觀自在卻沒什麽怒火。
只是狀似威脅:“上一個如此言語,心有妄念的佛已經被踢下九重天,你想當下一個?”
祁飛星完全不在意觀自在的威脅。
誰不知道觀自在雖然不容冒犯,但那孔雀也是在動手之後才被滅的。
說幾句話而已,慈悲的佛陀怎麽會忍心下殺手?
他道:“我本就不在九重天,就不必勞駕佛尊了。”
祁飛星從懷裡取出封神章,扔過去後道:“封神章,也就不去尋如來尊者了,勞您填補空缺,我此番還得回去複命。”
隨後觀自在補上空缺,祁飛星收回封神章。
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回身面對佛陀。
對面的觀自在竟然也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而是與他注視。
祁飛星忽然道:“你若是個尋常陽間百姓,我倒是想當當下一個。”
“但您是佛尊……那就算了吧。”
他說完笑了一下,轉身下了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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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年的記憶如走馬觀花,祁飛星恍惚中醒來的時候,其實距離他昏睡過去,也不過就過了幾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