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父不想聽了,他夾著煙走到逼仄的陽台,看了看窗外灰鴉鴉的天空,又回到臥室裡躺著,在莊母拖長了尾音的埋怨聲中,掐滅了煙頭丟到床頭櫃的煙灰缸裡。
“上次陪你大姐去醫院開藥,我看到你高中同學了。”
莊母突然扯起別的話題,語氣間絲毫不在意這份生硬,“她現在在三院當藥劑師呢,人還是漂亮水靈,嘴也甜得很,跟我問起你、還以為你結婚了……”
莊渝心頭生出一股煩躁,“我的確快結婚了。”
聞言,莊母扯了扯手裡的毛線團,“哪有那麽快!”
她始終對兒子的女友周素櫻不那麽滿意。
周素櫻條件不算多好,在莊母心裡還不夠莊渝那麽好,非要她說的話,還是那個高中同學更好些,工作穩定、家境也不錯,莊渝和這樣的女孩在一起,將來才不至於那麽累,管了自己家還要顧老婆家……
扮演莊母的是資深演員李文,越劇出身。
因為形象十年如一日的出色,她過往的角色都具有一定的同質性:要麽是美豔嬌麗的國民姨太太,就是時尚現代劇裡的辣媽。這次接了個市儈小市民的母親角色,李文恨不得把畢生功力都用出來。
事實上,她和鍾情的對手戲的確是場場精彩!
燕綏在後邊看的津津有味,被出來休息的鍾情拍了一下,人還沒反應過來。
“看呆了?進來喝點熱水。”
圓圓臉助理姐姐給燕綏拿了個新杯子倒水,後者一進來就驚呆了:鍾情休息室桌上有三大本如同專業書一樣厚實的劇本!
就這樣繁重的拍攝任務,鍾情在片場幾乎不看劇本。
他什麽都背下來了!
不管哪一句,哪怕是對手戲演員的台詞……
面對一個驚呆了的小朋友,鍾情潤過嗓子,給他遞了個大醜橘,“很甜,吃不吃?”
愣神的燕綏下意識的接過,呆呆道了聲謝。
“李文老師本來還想著能和你來一場呢,她就喜歡你這樣的小女婿。”
燕綏臉一紅:“……”
鍾情見燕綏開始扒橘子皮,自然而然的伸手過去。
燕綏又露出那種天真又好笑的懵懂表情。
鍾情又逗他:“不分我一半兒?”
燕綏飛快點頭,加速剝皮。
可為什麽這個大醜橘,它的肉瓣兒是單數呢?
他只是在心裡吐槽了一秒,很快就分出多的那一半給鍾情,後者抿唇笑著接了,直接就吃進嘴裡了……
等到休息時間一過,燕綏又跟著鍾情出去。
看著他手裡拿著還沒吃完的兩瓣,導演傅希志忍不住催他:“快點!到底吃不吃啊,不吃給我,口乾死了!”
鍾情站回位置,快速吃掉那兩瓣。
“燕綏兒給我剝的橘子,你想吃就喊他剝啊!”
……
A組片場一日遊,當晚,薑窈約燕綏一起對詞。
“你今天去A組好玩兒嗎?”
燕綏點點頭,“那邊的節奏更快。”
也不知道腦子裡突然想的什麽,他神使鬼差地抬起手,把指尖湊到鼻尖前嗅了嗅:
怎麽還留著橘子香氣呢?
薑窈微微皺眉看了看燕綏的臉:“好得差不多了,但唇角這塊怎麽長得這麽慢呢?”
燕綏一愣:“可能是因為我吃了三個橘子?”
A組收工之後,鍾情把圓圓臉女助理買來的大醜橘全部給了他,燕綏吃了飯就呆在房間看劇本,一時忘了忌口,一邊看、一邊吃,不知不覺,三個甜滋滋又汁水飽滿的大醜橘就進肚子裡了……
薑窈無奈歎氣,“算了,只能辛苦化妝師了。”
話是這麽說,燕綏回去之後,緊急泡了杯夏桑菊。
這東西下不下火已經不重要了,但鍾情可以確定的是,有的時候,一些努力的確可以起到心裡安慰作用……
打戲真打事件之後,燕綏時隔一天再次回到B組。
排戲優先級依然是薑窈,其次再是還在恢復中的燕綏。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片場現在流傳著一個全新的說法:齊豫凌好像已經離開了B市!
燕綏不解,那又怎麽樣呢?
熱心吃瓜同事跟他解釋:“他的戲份根本就還沒有結束啊!人沒殺青就離組不說,今早10點還有個劇組官宣他已經進組橫店,準備開機拍攝了!”
燕綏想了想,懂了。
這是軋戲了。
但薑窈直接對此說法進行了否定:“軋戲?可別做夢了!”
薑窈對齊豫凌的嫌棄是毫不遮掩的。
“咱們劇組現在應該在緊急找人重拍齊豫凌的戲份,他和你對戲打人的事情是瞞不住的,這個不定時雷,他親爹和乾爹想施壓硬逼著傅導他們吞下,但現在麽,好像根本顧不上這麽多了呢!”
“燕綏兒,但凡你睡前多去微博廣場上撿撿瓜,也該知道,齊豫凌家裡親爹和乾爹乾起來了,他本人壓根不是去橫店拍新戲,完全是害怕牽連自己,直接出去避難咯!”
這麽誇張??
什麽叫做乾爹和親爹乾起來了?
一時間,氣氛夢回前兩天二人面對「十分鍾」時的尷尬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