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好好的電影演著,票房口碑兼具,甚至還有一個影后獎杯在手,明明可以開張吃三年、慢慢打磨作品,幹嘛想不開用四個月的檔期來拍一部甚至不是一番的電視劇呢?
葉幼茗的粉絲也不解。
但顯然粉絲的意見動搖不了正主的決心。
她們不討厭鍾情,甚至對路人的一些調侃也不以為意,然而私底下是真的很害怕葉幼茗為愛「下凡」,這才大熒幕轉戰小銀幕……
開機這天,劇組沒有邀請過多的媒體來現場,符合傅希志低調務實的行事作風。但還是在內部熱鬧了一把,該有的儀式一樣沒少。
燕綏沒露面,被化妝師按在室內做造型。
他旁邊就是薑窈。
她的妝造有些麻煩,已經坐了大半個小時了。
“你緊不緊張啊?”
燕綏點點頭,“有點。”
經過這些日子,二人混熟,薑窈從鏡子裡瞥了他一樣,輕輕哼了一聲。
開機戲份據說是導演組商量了好久才是決定的。
沒有像絕大多數劇組怕不順利,特地選了好一鏡過的取彩頭,反而挑了一幕矛盾爆發效果強烈的。
用傅希志的話說,第一場就是要拍得漂亮精彩,把標準立在這裡。
妝造結束,整個拍攝團隊就進入了正式運作——
六層的樓梯房,外牆斑駁發灰,樓梯間的小貼紙撕了又貼,剩下一些白色刮膠都遮不住的噴漆廣告。從一樓到頂樓,每上一層都能隱約聽見其他住戶房內的動靜:吵架的,做飯的,打電話的,還有咿咿呀呀聽戲唱戲的……
六樓就是一棟樓的頂層,冬天冷夏天熱,還有些角落常年陰濕發霉。
可這樣的房子,是莊家六口人的容身之所。
莊家有本爛帳,翻了二十多年:
早年為了生兒子,送出一個女兒。後來又好心發作、抱著贖罪一樣的心態收留了堂弟的女兒當養女。他們熬過了每頓菜葉子混稀飯的苦日子,如今靠著兒子的孝敬總算在這座城市暫時落腳。日子哪怕依然過得緊巴,但一切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天空灰蒙蒙的,飄著小雪。
莊大姐戴著手套騎著電瓶車,後座莊怡縮成一團,眼眶通紅、臉上掛著的淚痕被風吹乾,二人沉默的回家,卻發現樓下的車位卻被別人佔下。
莊大姐冷哼一聲,將自己的包甩到莊怡懷裡。
下一秒,她上前就將地上的鎖扣整個掰起來,將站位的電瓶車聯同十幾斤的鎖扣直接挪到行道對面的樹下。做完這一步,才拍拍手將自己的車停到原處。
停好了車,姐妹倆一言不發的上樓,黑黢黢的樓道裡只聽見憋氣似得喘氣聲。
莊母早早做好了飯菜,莊父手上夾著煙坐在墊著兩層布巾的沙發上,三請四請才去廚房拿了碗筷——
“老師喊你去學校說什麽了?我今早買菜聽程濤媽說校推名額要出了是嗎?”
莊怡洗完手出來,就垂著腦袋坐到桌旁。
莊大姐睨了她一眼:“校推?她這個樣子還想拿校推?”
莊怡鼻子抽動,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瞬間溢滿眼眶。
“把莊渝喊回來吧,莊怡我是管不住了。”
莊大姐什麽都沒有多說,可就這一句話,足夠讓莊怡當場破防,淚水撲簌簌落下,“別喊渝哥回來……”
莊母聽到這,頓時眉毛打皺。
“什麽樣的事兒你去學校都解決不好,還要讓渝回來?他上班就夠累的了。”
莊怡的問題在兒子面前都得讓步。
莊大姐忍住脾氣才沒甩筷子。
“他上班累,我上班就不累?”
“那能一樣嘛!莊怡成績又不用你管,其他的小事哪裡需要把渝大老遠喊回來……”
“小事?莊怡都快高攀到人家書記兒子身上,我請假過去,被她老師點著名要管教好孩子,她想攀龍附鳳,可班裡其他同學還要學習考試……我真是想鑽個地縫把自己埋了!咱家是沒什麽本事,可這樣的本事還是別有的好!”
莊母訥訥不言,莊父喉頭梗塞。
莊大姐吃了幾筷子就飽了,莊怡扶著碗哭得發抖。
莊母無可奈何,隻得翻出女兒淘汰的手機,給兒子打電話,讓他回來一趟。
……
導演喊了「過」後,薑窈還是哭得停不下來。
這條保住了,算是開了室內戲的好頭。
天色一暗下來,室外的景也布置完畢,就等一聲「各部門準備」。
燕綏沒想到開拍第一天就有和鍾情的對手戲。
當然了,也不完全是。
事實上,他們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並沒有對話……
莊渝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
他有些日子沒回家,穿過馬路、跨過搖搖欲墜的鐵門,行道裡依然擠擠攘攘停滿電瓶車和自行車,積雪壓在車棚上,偶爾還有一角缺著、任由積雪透過缺口在棚裡鋪出一片雪地來。
莊渝心情不是很好。
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聽莊母和莊大姐分別說過了,作為一個高三學生,在這樣關鍵時期,莊怡在學校裡發生了一些事情,使得老師不得不請家長。
那個男孩子無疑是優秀的,否則莊怡這樣從小就清楚自己需要什麽的女孩不會傾心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