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期間,他的脾氣也肉眼可見地變得溫和好說話:因為演員實在給力啊!
有的演員需要導演調教。
教一下,演一段,不教就不開竅。
但有的演員,仿佛自帶天賦光環。
他往片場中央一站,就是角色本人在此。
那種無法替代、驚豔到讓旁觀者起雞皮疙瘩的契合感, 真就能讓片場氣氛憑空沸騰, 並激發出導演、攝像等幕後的工作熱情!
說起來,「太子」這個稱呼還是陳導帶起來的。
他大多數時候在片場叫演員的角色名,偶爾是外號或代稱, 比如奚風的「黑皮」, 比如鍾情的「蟒子」, 到了燕綏這,替陳丹生保管珠寶的那個女助理天天太子長太子短的,就靠著每天開關保險箱這兩次功夫, 成功把陳導帶歪。某天他順嘴一喊, 一句「太子」脫口而出, 整個劇組就跟著喊開了……
扮演帕左的演員見到燕綏也口稱「太子」。
如果說全組有個最怕燕綏的人, 那一定是他!
甚至可以說,這哥們兒對小燕老師還有點恐懼。
至於恐懼的來源,是他和女演員拍親密戲的時候,被趕過來的巒杭一木倉打在床頭,那種當場嚇傻到目光發愣發直的狀態,完完全全不帶一絲表演痕跡!
以至於這位老師出了片場看到燕綏也繞路走。
他往往是隔得遠遠的打一聲招呼,下一秒,就如同一隻受驚的鳥兒「竄」地飛走。
“我還想問他吃不吃辣醬蟹呢……”
小燕老師略有點受傷,他抱著食盒原路返回。
李欒從酒店健身房出來,喊住他,“你晚上沒戲了?”
燕綏有點意外碰到他,隨後又點點頭。
人是人,不是牛馬。
小燕老師截止昨天連續趕了半個月大夜戲。
十五個天黑到天亮的輪轉,再年輕也不是這麽造的,怎麽也得調整一下作息,緩緩狀態……
他看向李欒微微汗濕的短發,順口一問:“我記得你是吃辣的吧。”之前劇組一起吃夜宵,燕綏被老板娘的簽子牛肉辣到冒火,而李欒不僅能穩穩坐住,還能保持狀態繼續迎敵,想必他對吃辣也有幾分說法。
李欒連忙點頭答道:“對!”
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裡滿是期待!
李欒看向燕綏手裡的盒子,下一秒果然如他所願,小燕老師將它遞了過來,並說道:“喏,東西買了不少,但他們不敢吃生醃。”他告訴李欒,盒子裡是四隻辣醬生醃蟹,用料都是曼谷本地的新鮮大螃蟹,自己也嘗過了,味道不錯。
李欒受寵若驚地接過:“謝謝,我會吃的!”
燕綏還挺不好意思的,多囑咐了一句:“怕浪費來著,你要是吃不慣千萬別勉強啊!”
二人在電梯廳分開,李欒一路目送燕綏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鍾情果然已經等在那兒了。
他聽到動靜,手長腿長的大高個兒在床上翻了個身,卷著燕綏慣用的那條毯子,擺出一副「你怎麽才回來的表情」,哼哼唧唧道:“他們不吃我吃,我是鐵打的腸胃!”
燕綏換了雙鞋子,又洗了手,這才坐下。
“沒見著王老師,估計他也不敢吃我送的東西。”說著,小燕老師自己都笑了,“路上碰到李欒,他反正也吃辣,我就把辣醬蟹給他了。說起來,李欒好像是C市人,怪不得嗷,那天跟他比簽子牛肉比輸了……”
鍾情聞言,頓時從床上坐起來!
“你給他了?你給他啦!”
燕綏下意識扯了扯毯子,“啊?”
鍾老師頓時不幹了:“你幹嘛給他啊?”
燕綏眨眨眼,下意識伸手去撫平對方緊皺的眉頭,“李欒前幾天跟我搭戲也挺累的,幾乎全部的動作戲份都是真打真踹,他一句都沒有抱怨過。我隻給他分四隻醬螃蟹,還是找王老師沒找著人、怕放壞了才給他,挺不好意思的……”
這一刻,鍾情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他不知道怎麽開口,可燕綏又的確沒有錯。
哪怕鍾情的歲數小個三四歲,也許此時都能肆無忌憚地任性一把。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向男朋友明說:
我其實不太喜歡你接觸李欒!
更不喜歡他戲裡戲外那種任由你對待,心甘情願、不帶反抗的予取予奪!
可如果鍾情和燕綏直說“這個C市佬打著母胎solo的名號和你做朋友,實則對你有想法而不自知”,他反而會覺得自己才像個無理取鬧的怨婦……
鍾老師不可抑製地陷入只有本人才懂的憂鬱。
他卷著毯子,不給燕綏留哪怕一個角兒,就這麽往床邊卷,卷到快要掉下去,才臉朝著男朋友停了下來,用那雙深邃含情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對方。
“你生氣了嗎鍾老師?”
燕綏也躺了下來,他伸手摸了摸「鍾情卷」。
鍾情隻眨了眨眼,問道:“你覺得我哪裡生氣了。”
燕綏又朝這邊貼了貼,咬著唇想了想,說道,“是因為我把螃蟹給別人吃了?”
可我去送螃蟹的時候,你也同意了呀……
鍾情閉眼蹭了蹭枕頭,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