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綏被提前設置好的道具軌道送出鏡頭外,整棟房子仍然「兢兢業業」地燃了一個多小時,確保燒得只剩一個房子的大致框架,好給巒杭做一個最後的收尾。這種葬身火海的方式固然慘烈,但總比讓人抓著鞭屍、分屍要好吧?
燕綏順利殺青,又輪到鍾情情緒崩潰。
他才回酒店衝了個澡,就被超大隻的男朋友整個兒蓋在床上,默默地抱緊、默默地蹭。
這一刻,燕綏竟然覺得他比《血性》那會兒要長進多了,起碼不會在片場大庭廣眾之下發瘋,而是一路忍到回酒店才發作……
“行啦,我拍完殺青了,你就沒有要問的?”
鍾情手腳並用纏緊他,悶悶出聲:“無所謂了,你又不是騙錢騙色。”
他現在什麽也不想。
就想好好確認燕綏還在自己身邊。
這一晚,二人都身心俱疲,伴隨著持續的雨聲沉沉入睡。
第二天,蔣磬打來電話問二人的回程安排。
“你倆什麽時候能回來啊?也給我個準信唄,別一殺青就帶著小燕老師跑出去,他能跑路你能嗎?”蔣磬如今也是知情人士之一,從燕綏這得了含糊不清的「將來如果真的有需要,或許會再回來」的回復之後,他也無痛接受了老板娘要隱退的結果,畢竟沒把話徹底說死,那就證明一切都還有可能。
鍾情嘖了一聲,“知道了知道了!”
按照燕綏的打算,他們完成了補拍鏡頭後,先得回B市搞定後期的錄音,等《狂濤血翠》的全部工作徹底結束之後,再考慮接下來的休息活動……
B市。
路上行人早就換上了初冬著裝,甚至不久後就將迎來今年的初雪。
燕綏領著心情低落的鍾情去看升旗。
鍾老師微微起興:“我還是第一次看升旗。”
說起來,鍾情也算是半定居在B市的人,然而本地必定打卡的那些景點項目,他這麽多年來竟然沒參於過幾個……
天微微亮了些,儀仗隊的腳步聲如期而至。
燕綏和鍾情來得早、站在第一排,他們脫掉了帽子,隻戴著口罩,和全場一起小聲唱著國歌。國旗緩緩升起,整個過程肅穆而震撼,那種渾然而生的自豪、激昂,化作一股氣勢洶洶的真氣,在胸腔裡橫衝直撞!
“殺青完到現在這一刻,我心裡好受多了。”
燕綏心裡憋笑:誰看完升旗都得興奮!
興奮就興奮吧,總比殺青之後動不動就憂鬱、低落,時不時發點兒瘋要得好得多……
“你困不困?”
鍾情仍然精神亢奮,“不困!”
“不困的話,吃完早餐,我帶你回我那兒。”
鍾情連連點頭:“好啊,都聽你的!”
二人並肩朝前走了好幾步,鍾情才回過神來:“什麽意思?”他抓緊燕綏的手,結巴了一下,“這、這就要見家長了,這麽突然嗎?叔叔阿姨起得這麽早啊?得先讓我準備準備見面禮物啊……”
燕綏按住帽簷無奈道:“是回我自己住的地方。”
車停得遠,得先找了個早店吃東西,鍾情全程恍惚又振奮,眼神更是屢屢投向戀人,燕綏被他的小動作搞得好笑,強忍著笑意問道:“你之前明明可以問我,非要忍到今天……”
鍾情清清嗓子,正色道:“那不一樣啊!”
等吃過早餐找到車,一路往回開,鍾情已經興奮到頻繁舔嘴唇,嘴上卻很裝模作樣地裝可憐:“你要把我拐到哪裡去啊?這邊我從沒來過耶——”
燕綏:過了最外邊的門禁,又刷過內門的自動通行。
此時太陽剛剛在雲層裡露了個彎兒,燕綏找到自己的車位,領著鍾情下車,再一次刷卡,順利進了大樓大廳裡——
“還挺嚴格,幾道門呢!”
最後一道門,是燕綏的家門。
進去之後,首先感受到的是極簡冷淡的裝修風格,以及極佳的采光。燕綏才回來兩天,這裡又重新恢復了他的氣息,是一種讓鍾情感到十分熟悉又滿足的氣味。
燕綏從書房裡拿了東西,搬到鍾情面前:“看吧,你之前說想看的都在這裡。”
鍾老師眼睛一亮,迅速抱過箱子!
“這個相冊,我能複製一份嗎?”
“綏綏,你從初中開始就用這張臉了啊!”
“這個畢業照不對勁,怎麽有人不看鏡頭看你啊?”
“一路保送是什麽滋味兒啊?我很想知道哎……”
燕綏就這麽看著鍾情,對方一邊看一邊振振有詞,偶爾還要搜刮一張照片私藏起來,美其名曰「回頭我給你掃描了做像素複原」。這一看就到了中午,鍾情連燕綏備份留下的畢業論文也強撐著看了好幾頁。
“我是看不太懂,但我知道綏綏很厲害!”
如果把燕綏比作一顆小星球,那鍾情過去所了解的那些,只是這顆星球面對自己的那一半。現在,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在一點點探訪星球的另一面……
直到午飯後,鍾情想起被自己忽略的那個問題。
“我現在再問出口,已經沒有那麽難受了。”他直言,“我甚至設想了很多種可能,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