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旻衝他點點頭,一直目送他進了錄音室才收回視線。
得知這個插曲,Johnny對顧旻說:“小柏的確很有才華,他崇拜你,我本想建議他再等等,可秦總把他塞進一個男團了,太可惜。”
“但願他能把我的話聽進去。”顧旻把提琴放回琴盒,開始擰松弓,“我知道是最近公司要力捧的那個六人團,還沒出道就腥風血雨,現在是等回歸?”
Johnny歎氣:“是啊,首專成績不錯,上頭說要趁熱打鐵給他們出二專——秦總一點都不懂可持續發展。”
從假洋鬼子嘴裡聽到基本國策,顧旻覺得好笑:“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總說他心急,卻也天天催我寫歌,我不是苦力嗎?”
Johnny突然被他饒了進去,一時百口莫辯,找不出合適的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旻帶上勝利的微笑告辭。他愣在原地,半晌後破罐破摔:“你可不能慢下來,多少人想把你踩在腳下,快點做出成績啊!”
顧旻遙遙地衝他揮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在二樓等車來的時候顧旻認真地想過Johnny的擔心,其實並無道理。
他出道三年,迄今為止只有兩張專輯,成績固然不錯,但比起幾乎每年都有新專的蘇夙和全年無休開巡演的洛喬安,實在拿不出手。
首專知名度還不算高,當年年底發行的二專大獲成功的同時,也有了非常極端的□□,說他自詡原創,卻妥協給了商業化。後來公司忙著給他安排另外的事,以至於後來的兩年裡顧旻時常給旁人寫歌,自己卻隻陸續發行過幾首單曲。
榜單成績一騎絕塵,無奈出現的時候太少,路人緣固然重要,死忠粉也不可或缺。那些與光華交惡的樂評人等著挑他的刺,顧旻越沒動靜他們越得意。
尤其他出道就是原創曲,走的路線和普通偶像不一樣,粉絲更加覺得顧旻在本分地做好一個歌手,這樣的成績怎麽能令人信服呢?
如此一想,不怪Johnny心急,顧旻自己也有點按捺不住了。
當天陸言蹊下班回家時夜幕低垂,他在客廳裡看見一個安靜畫畫的陸之遙,問她說:“你小旻哥哥呢?”
之遙頭也不抬,朝琴房指了指,繼續在空白的紙上塗顏色。陸言蹊對便宜女兒時冷時熱的態度習以為常了,隨便揉她兩把,就往琴房去。
他新裝修過的房子專門為顧旻隔開一間來練琴錄音,買的設備和隔音效果都是頂好的。陸言蹊擰了下門把,發現從裡面反鎖了,心下不由得升起一點疑慮:“顧旻以前不管錄歌還是練琴,都不會鎖門來著,今天這是怎麽了?”
陸言蹊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顧旻就出現在面前。他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回來了?”
“我以為你鎖著門在搞創作呢。”陸言蹊朝裡頭看了一眼,燈和電腦都開著,屏幕下方還有幾張譜子,“……看來沒猜錯?”
顧旻推著他出去:“寫歌呢,別搗亂,我今天又被Johnny催了——遙遙,吃飯!”
客廳裡的陸之遙歡呼雀躍,看來等得肚子都餓了,怪不得對陸言蹊一臉深仇大恨。等顧旻把熱好的菜端上桌,陸之遙才總算給了陸言蹊一點好臉色。
陸言蹊夾菜給顧旻,說:“你們怎麽還等我吃飯啊,小孩兒不能餓肚子。”
顧旻毫不在意被他一起歸到“小孩兒”那個類別,扒了口飯說:“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不是說沒應酬嗎,你又不愛吃盒飯。等一下就是了,之遙剛才吃過雞腿,她不餓,就是對你老回來得這麽晚有意見。”
突然慘遭揭短,陸之遙秀氣的眉毛擰起,抱怨說:“小旻你答應我不告訴他的!”
顧旻舉手投降:“那你明天再吃一個,我保證不告訴他。”
旁邊陸言蹊目瞪口呆地看著顧旻這句拙劣的哄騙居然真的把陸之遙哄得服服帖帖,不由得暗自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夏天炎熱,晚上又不宜吃得太飽,顧旻從公司回來後熬了一鍋綠豆粥,佐以春卷、藕盒還有糖漬番茄,又涼拌了個三絲,為著開胃解暑。既然是他做的,陸言蹊就絕對會說好,何況菜本身無功無過,春卷還算得上好吃。
陸言蹊端著粥碗,感歎道:“還是家裡有人好,不用跟著他們吃外賣。”
顧旻笑了一下,說:“也就今天我閑著,明天開始要忙了,可能得帶遙遙出去吃——”
聽到出去吃,陸之遙連忙響應號召:“我想吃麥當勞。”
陸言蹊:“不行,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垃圾食品,會長胖。變成了小胖子,教畫畫的王老師就不喜歡你,就去帶別的小朋友看金魚了。”
猛然遭到這種程度的恐嚇,陸之遙先是一愣,隨後以她的經驗判斷陸言蹊又在說謊,振振有詞地反駁:“你不在家的時候小旻也吃麥當勞,他還拉我一起吃。”
陸言蹊一把摟過顧旻,十分雙重標準地說:“他是大人了,自己知道吃多少,你不行。”
被差別待遇的陸之遙氣不過,但顧旻這次都沒替她說話。陸之遙孤立無援,盯著碗裡的番茄和綠豆粥,突然有一種“爸爸不愛我”的錯覺。
吃過飯又洗過碗,他們陪陸之遙玩到九點半,陸言蹊把她帶進房間講故事,千辛萬苦哄睡著。他出來時,顧旻正坐在落地窗前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