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規劃得還挺合算,陸言蹊往後一仰,斜倚著一個靠墊:“嗯,然後呢?”
顧旻:“然後就可憐巴巴地回來說,陸叔叔,我現在什麽也沒了,你要是不收留我,那我只能拿條被子去露宿街頭住橋洞了。”
陸言蹊大笑,弓身勾住顧旻的脖子,讓他趴到了自己身上。兩人的距離太近,鼻尖相觸,顧旻竭力維持著冷漠正經的表情,眼底的柔情蜜意卻徹底暴露了他的心思。
陸言蹊在他嘴角輕輕一吻,低聲說:“你傻啦,就算你回來跟我說做歌手太累不想幹了,以後讓我養你一輩子,我也會答應,不帶丁點猶豫的——但你真的不想幹了嗎?”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顧旻了,從那年聖誕前夕在酒吧看見唱歌的顧旻,陸言蹊就篤定他必然喜歡這樣的生活。他唱歌有人聽,閑來無事不被叨擾,可以自己慢條斯理地用好幾個月琢磨一首曲子。
要是不喜歡,當年又怎麽會選這條路?
“你說的對,真要我退出我會舍不得。”顧旻認真地望他的眼,嘴角一揚,臉頰邊就露出個很小的酒窩,“就是喜歡你,我又沒做錯事。”
這個酒窩向來看心情出現,顧旻非常愉快的時候才能見到一次。陸言蹊伸手去戳,被一巴掌拍開後笑逐顏開地摟過顧旻:“來,寶貝兒給我親一下。”
新聞的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當楊蒙被拖住之後,沒過幾天便沒人在意了。後續發展顯得沒那麽重要時,顧旻終於在公眾面前現身。
他要參加一個公益性質的讀書活動,地點在廣州。從上海出發那天,機場去了不少人,有粉絲也有記者,想看他消失這麽久之後的狀態到底怎麽樣。
顧旻讓預料看熱鬧的人全失望了。
他的頭髮剪短了些,清清爽爽。因為一下飛機就要去會場,沒太多時間換行頭,顧旻在十月初穿一件看不出牌子的短袖襯衫,搭配深色西裝褲,沒打領帶也沒刻意做髮型。對於旅行來說過於正式的打扮在顧旻身上卻挺妥帖,好似他本就該這麽穿才對。
完全沒有被醜聞影響似的,顧旻心情不錯。他習慣提早至少半個小時候機,被小姑娘們簇擁著,破天荒沒去貴賓候機室,只在外面隨意坐了。
記者見那裡三層外三層的架勢根本擠不進去,叫苦不迭。
小姑娘們都不容易,故而顧旻對她們就格外耐心些。他不耍大牌,粉絲跟他搭話,他聽在耳朵裡,朝她們笑得十分得體。
大部分人怕他因為莫須有的事情一蹶不振,七嘴八舌地紛紛安慰他,說著說著有個小姑娘還委屈得哭了。顧旻沒法伸手摸她頭,隻好無可奈何地說:“我真的沒往心裡去,被瞎拍一通連累別人,你們也別擔心了。”
哭了的那個抽噎兩聲,破涕為笑:“你開心最重要啦。”
顧旻微微一笑,搖頭說:“你們好好生活才是真重要,大家過得充實,我就開心。很多事偏聽偏信也是人之常情,犯不著爭個對錯是非,自己有數不就得了?”
這段對話被錄了下來,不出十分鍾便在社交媒體上傳開了。顧旻態度不卑不亢,說話得體,再加上鬧大的事給他帶來些知名度,反而更加讓人能有好感。
陸言蹊也刷到了,他炫耀般拿給Jessica讓她仔細觀摩,對方用一個文件夾擋住眼睛,沒大沒小地開始尖叫:“我不看!我不看!秀恩愛都該燒,老板也燒!”
他被Jessica說得心情大好,給顧旻發消息問他在哪。顧旻回復說快登機了,等到了就去會場,估計晚上能結束,主辦方安排他們感受廣州美食。
陸言蹊:“要不要明早我陪你吃早茶?我讓Jessica訂機票?”
顧旻回了他一個微笑,讓他老實點。
他放下手機後,望向車窗外面新奇地打量這座南方城市。剛才路過了廣州的標志建築,沒人給他解說,顧旻隻好自己看。他默默地用手機拍點短視頻,秋天的廣州還和六七月沒什麽兩樣,城區有種新舊碰撞的年代感。
陸言蹊的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顧旻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心想如果不是風口浪尖,真的任性一次也未嘗不可。
參加同一個公益活動的還有幾個打過交道的藝人,都是演員和綜藝咖。顧旻和他們不太熟,在後台一兩個人卻主動來委婉地問他“還好嗎”,不由得覺得人情還是暖的。
結束後主辦方果真請他們吃飯,粵菜大都清淡鮮美,合顧旻的胃口。
顧旻戳著碗裡一隻圓滾滾的蝦餃,突然想起陸言蹊當年笨拙的照顧,接著笑出了聲。旁邊的一個女演員見他笑得開心,眉眼彎彎地和他說話:“想到什麽啦?”
顧旻連忙擺正了筷子,對她說:“想到叔叔。”
這個回答含糊不明,女演員卻沒有多問,只和他又說了幾句客氣話,才轉過去重新投入飯局中。顧旻吃得開心,覺得好似出來走走,也沒幾個人因為新聞對他有成見——粉絲還愛他,合作的同行又不在乎這些。
那他還庸人自擾什麽呢?
夜裡住的酒店在珠江邊上,開窗時能看見對岸的建築,有的燈全都滅了,有的零星亮著幾盞,孤獨地陪伴著夜色和未睡去的陌生人。
顧旻吃過飯和慕容恆在老城區走了幾步,覺得這裡潮濕得厲害,夜裡也不涼爽,悶熱讓心裡不太痛快,回到酒店喝了杯水才好點。此刻他站在窗邊靜靜眺望夜景,顧旻說不出自己的心情,但有點遺憾陸言蹊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