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住的小區後面一條美食街隨便找了家店,丁滿請蘇夙吃小龍蝦和烤串,上了兩扎啤酒。蘇夙從不在意被偶遇,剛開始有兩個姑娘認出他來,試探性求合影,蘇夙大方地合了,拍著丁滿的肩膀說:“這是我的小師弟,你們還記得吧?”
黃昏之後的氣氛充滿煙火味,丁滿埋頭給蘇夙剝蝦,沒注意到那人拿過自己的啤酒杯換掉了他面前的飲料。
丁滿自己已經乾掉了兩瓶啤酒,他喝酒不上頭,只是喝多了會有點腳步發軟。期間無數次蘇夙向他表示想來點都□□脆拒絕了。他們組合還沒解散那會兒,從賀安西那聽說蘇夙滴酒不沾,因而酒量肯定很差。幾個人嘿嘿笑著,琢磨什麽時候把蘇夙灌翻。從那時起丁滿就有了警惕性,想著蘇夙絕不能喝。
但他太大意,專心地剝蝦沒注意其他的事。等丁滿把一隻小龍蝦放進蘇夙碗裡,抬起頭想問蘇夙要不要來份蒜香的時候,被蘇夙臉上的酡紅嚇了一跳。
丁滿平時木訥,但絕不傻,他往蘇夙那邊探了探身子,問:“師哥,你還好嗎?”
雙眼發直的蘇夙盯著面前的空酒杯,絲毫沒聽見丁滿說什麽,就搖搖頭。丁滿不放心,於是又問了一句,這次蘇夙沒回答,乾淨利落地往桌上一栽——三杯倒。
丁滿看了眼被自己喝了一半的酒瓶,已經空了。
他一口氣梗在喉嚨,伸手叫老板結帳,站起來時全部的血都往上湧,有一刹那的頭暈。丁滿想這啤酒大概是假酒,怎麽反應這麽大,他強撐著把蘇夙扶起來,輕易就喝醉的人渾身都軟,沒個支撐就往丁滿身上靠。
熱氣混雜著酒氣噴灑在丁滿頸側,他突然紅了臉。
一路腿軟把蘇夙半抱半拖地塞進了電梯,丁滿靠在牆壁上,長出一口氣。好在他們住的是同一棟公寓同一層,丁滿把蘇夙的胳膊搭在脖子上,伸手從他外套裡拿出鑰匙。蘇夙象征性地掙扎到一半,手又軟綿綿地垂下了,恰好搭在丁滿的腰間。
丁滿:……
他覺得腦子又開始不太清醒,開門後蘇夙養的兩隻貓趴在沙發上看也不看他們。這時蘇夙徹底站不起來了,他往旁邊隨便找了個東西靠著,就想抱住衣架睡覺。
丁滿喘著氣,全身骨頭跟一起泡在酒裡似的又酥又軟,再走下去就得散架。純粹靠著意念把蘇夙抱到臥室,丁滿迷糊地慶幸這房子還不算太大。
半邊身子陷在床褥中,蘇夙短暫地清醒片刻,眼見燈光明亮的屋內好似都是自己熟悉的陳設,丁滿坐在地上,撐著床頭櫃要站起來,腳卻打著顫——純屬把一個百來斤的小青年一路提回來,體力透支的原因。
蘇夙忽然有了最後的力氣,他坐起來拽過丁滿的領子:“不許走!”
在對方的訝異眼神中,蘇夙腦中飄過一行模糊不清的字,還沒容他辨認出大概,身體先從此前種種腦補的纏綿旖旎裡蘇醒,掐著丁滿後頸親了上去。
天雷勾動地火,丁滿生平頭次被強吻。他沒品出滋味來,搶先親了回去,全然沒意識到這是誰、他在做什麽,腦中一通劈裡啪啦亂響,伴隨著某首歌的旋律歡樂地放起了煙花,熱鬧過大年三十的夜空。
“當充滿俗氣,俗氣中吞吐為你。為你喘息吻著你,絕不避忌。”
“不顧一切地愛吧。”
他尚存的理智中只剩下蘇夙當日送他專輯時的笑,還有氣鼓鼓跟一隻河豚似的還不忘維護自己的堅決。這時蘇夙就這麽揪住他的領子不許他走,手胡亂地在兩人身上摸,丁滿沒經驗,順著他的手地脫掉了自己的衣服。
他不太明白能做什麽,隻順從自己的心願,吻上了蘇夙不安分地、在自己脖子和臉頰到處亂烙印子的唇。
丁滿想,他還記得自己的初吻。
之後兩人打了半晌的架,驚動客廳裡的貓,驚恐無比地前來查看鏟屎官的情況,只看見床上兩個人影交疊,伸了個懶腰,覺得不足為懼,舔著爪子走了。
(五)
周六清早八點,不用上班。秋天人容易乏力,顧旻縮在陸言蹊懷裡,滿足地刷新朋友圈,不時被身後的人親親耳朵舔舔眼角,無比纏綿。
正當顧旻感慨著這才是人生的時候,他的手機沒命般振動起來。陸言蹊越過他的肩頭看見了來電提醒,笑了:“蘇夙這麽早給你打電話,總不會要約你吃早飯吧?”
“不會,他約我早茶一般要11點,還振振有詞廣東人都這個點去吃。”顧旻明褒暗貶,隨後開了免提,對陸言蹊聽見的事毫不以為意,“阿夙,有事?”
那邊傳來蘇夙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但仍然能感受到他的十萬火急:“我完了!”
顧旻:“怎麽了,你終於忤逆了老板要被發配邊疆了?”
蘇夙絕望地說:“我把師弟睡了!”
顧旻:“……”
他沉默半晌,和陸言蹊無言對視,然後陸言蹊示意他有事,率先掀開被子穿衣下床,留顧旻自己僵硬地咀嚼蘇夙話裡的意思。顧旻印象裡,蘇夙這個人絕不亂搞,但他萬一搞出事,那可能要出人命……啊,師弟來著,那不會有人命——
等一等。
顧旻坐直了,目光遊離地落在窗台飄進屋內的一縷微光上:“哪個師弟,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