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他父母不常問候,估計覺得孩子大了不用多管,於是陸言蹊的工作節奏緊張刺激,私生活卻放松愜意得很。
所以他才敢這麽不加遮掩地養金絲雀,顧旻癟嘴想,望向窗外。
知道顧旻對鮮花敏感後,陸言蹊不由分說拔了他的公主心玫瑰園,改種的全是綠植和一些不那麽香的鮮花盆栽,看起來清爽許多,尤其夏天養眼又環保。顧旻現在喜歡下午沒事的時候在花園裡坐坐,反正小區安保好,沒有記者進得來。
他之前的巡演累得幾乎形銷骨立,還要維持體型,著實不像人過的日子。現在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沒事彈彈琴寫寫歌,最累的無非應付一大一小,反倒胖了點。
對於體重,顧旻倒不是很在意,他屬於那種胖瘦自如的類型。陸言蹊喜歡他臉上有點肉,每天睡前都要捏兩把,因此顧旻也聽之任之,被洗腦“似乎這樣也還好”。
但這天樓陌來給他送過一次材料,險些沒把顧旻罵得狗血淋頭。
“你還記得自己是個藝人嗎?等生日會還這樣粉絲要脫飯了吧?話說回來陸總到底給你喂了什麽?——交代要經常和粉絲互動,你微博發了嗎?”
顧旻不太喜歡發微博,所以交給樓陌去管,後來紅了,樓陌讓他自己發,他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五百年更新一次隻言片語。
於是粉絲傳言“哥哥日常忘記微博密碼(1/1)”。
聽樓陌這麽說,顧旻不敢怠慢,連忙選了一張五線譜和鋼琴的照片發上去,文案不鹹不淡,寫了大意就是在生日會開始排練之前先忙裡偷閑幾天。顧旻頗有自知之明,曉得他是“自拍不如飯拍、飯拍不如本人”協會會員,很少發自己的照片。
最近他新寫了兩首歌,小樣發給Johnny審查,被蘇夙要走一首。留下的那首是節奏明快基調也燦爛的情歌,正是他那天趴在鋼琴上寫的。Johnny說找人給他編曲,填詞的人選卻還沒有定,顧旻索性自己攬了。
下個月底他生日會,策劃做了一半,顧旻拿了曲目單,每周有三天去公司練歌。他不跳舞,粉絲吃這種“文藝青年”人設,沒有急吼吼的求,顧旻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聞言松了一口氣,發自內心地愛那幫小女生。
他在花園坐了一會兒,晚飯時間沒等回陸言蹊,放心大膽地和之遙狼狽為奸,點了垃圾食品外賣吃。
等到吃飽喝足,又把陸之遙早早地哄去睡,顧旻打開電視看很火的綜藝,最近一期剛好是洛喬安當嘉賓,先說到戀情,然後又不知所謂地把顧旻誇了一通。
夜間十點,顧旻坐在沙發上犯困,他伸了個懶腰,剛打算洗洗睡了不想再等陸言蹊,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顧旻的哈欠打到一半,跑去玄關查探情況,還沒見著人,先聞到了一大股酒味,他立刻捂住鼻子。
陸言蹊臉色正常,扶著牆換上拖鞋,自知身上味道不好,沒和往日一樣先摟著顧旻親,而是脫了外套遞過去:“小旻幫我放洗衣籃,明早打電話送去洗……哦,是酒灑到衣服上了,我沒喝多。自己開車回來的,放心。”
顧旻接過外套,濃重的酒味刺鼻得很,他歎氣:“你快去洗洗吧。”
“困了,”陸言蹊路過他身邊時抬手揉了把顧旻的頭毛,“明早我得請假。”
“大老板還要請假啊?”顧旻揶揄他說。
陸言蹊笑了,他到底喝了酒,眼底有一點點紅,直接靠在顧旻肩膀上,鼻息就噴在他耳邊:“我比不得你啊大明星,掛著總裁的頭銜乾著沒人權的差事,明天不開會,但堂而皇之翹班傳到老爺子耳朵裡又要訓人。”
顧旻順勢推他:“我給你放衣服去,你洗個澡,早點休息了。”
這樣近的距離驟然拉開讓陸言蹊有一刻的迷茫,他揉了揉眼睛,應了聲,扶著牆往樓上走。顧旻壓根不信他“沒喝多”的說辭,跑去把沾滿酒氣的外套放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樓上,果然見陸言蹊立在主臥的浴室門口發呆。
他不是第一次見陸言蹊喝醉了。
這人喝多了不鬧也不哭,就是有點傻。
旁人或許語無倫次,但陸言蹊會變得愛說話,聽上去甚至還挺有條有理的,好似一個正常人在有問必答,總覺得確實沒醉。哪知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就斷片,對前夜的承諾或賭咒發誓統統一問三不知了。
應對這種情況多了就有經驗,顧旻走過去開了浴室的燈,然後安撫陸言蹊脊背:“還有力氣嗎?是不是酒上頭了,你還敢開車……”
邊說著邊把他按到床邊坐下,再去給他放熱水。他背對著陸言蹊,聽到他在很近的地方沉沉開口:“小旻,我今天很難過,才多喝了幾杯,但我沒醉。”
喝醉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顧旻好脾性地順著他說:“什麽事兒啊?”
他自小在北京長大,口音本來帶著京腔,只是最近幾年大都定在了上海,又整天聽陸言蹊講話,於是入鄉隨俗地變得十分軟綿。陸言蹊喜歡聽他這麽說話,仿佛回味了許久,這才大著舌頭說:“今天應酬的那位,說起來算是我爸的老朋友了,和我也熟……說話就、就不太講究客套,他知道我在外面養了個藝人。”
熱水聲嘩啦啦的,顧旻把手伸進浴缸試溫度,垂眸平淡地說:“是嘛,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