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惡妻啊。”江逐流難得開了個玩笑。
顧隨立刻很配合地張牙舞爪一頓威脅,他統統笑納,打著哈欠收拾一桌子果皮:“都吃完了那我先去洗澡了,你們倆別玩太晚,明早還要先做造型。”
“晚安。”賀濂和李逾白不整齊地說。
他哼著新歌的rap走了,顧隨緊跟其後,連個借口都不找,蹭蹭上樓。一時間客廳中只剩下隱約傳來的,裴勉走調的歌聲。
波比要乖乖,波比你乖乖,休掛住隻牙。
波比要乖乖,波比你乖乖,換牙莫害怕……
氣氛怪和諧的。
《Cynics》首唱會安排在周六晚上,FALL的五個人卻早早地被黃小果拉出被窩,拖到公司,安排得明明白白。
上午參加時尚雜志的拍攝,吃過飯休息會兒就去場館,把首唱會的流程走一遍,簡單彩排——地點選在一個會展的分會場,座位有限。因為還有“FALL正式回歸”的噱頭,陳戈搞成了個小型見面會,除了新歌還有老歌和solo。
一開始聽到這個提議,秦屹不是很高興,租場地要錢,找團隊也要錢,他又不是公益機構。別的組合也就算了,FALL連門票都賣不出去。陳戈差點當場高血壓了,但他最後不知道怎麽回事說服了秦屹先賣票試試,賣不出去就取消。
反正每天都被罵,錢進口袋最要緊。
哪知最近FALL勢頭正好,門票在掛出去半小時後全部告罄。
陳戈揚眉吐氣。
約檔期的雜志只是五大的副刊,但為了表達重視,請了國內有名的青年攝影師梁珊。這女人來頭不小,規矩也立得足,拍攝期間所有的造型和風格都由她定,藝人團隊敢有半個不字,當場就拿相機走人。
匆忙吃了早餐,坐下化妝兩小時。
“白哥,白哥白哥。”身邊某個人像複讀機成精,做造型時也不安分。
李逾白扭過頭示意他有屁快放。
賀濂壓低了聲音:“我突然想起來了,逐流和唐早打架那個熱搜,最後是公司花錢擺平的,對嗎?”見他點頭,賀濂感慨:“秦總對我們挺好的,不過你說,他們真對這事兒感興趣嗎?”
不是沒話找話。
李逾白腦子裡“嗡”地一聲。
他可以篤定,FALL此前的墜落與極差的路人緣還有舞的人設脫不開乾系,而他們能在短期內迅速地起死回生,說明用實力吃飯並沒有問題。在這當口,緊接著唐早招惹了江逐流,如果陳戈沒力挽狂瀾,像楚尋常那樣任由熱搜發酵……
他們會被公司毫不猶豫放棄,一朝回到解放前,再來十個賀濂也救不了。
真的有人故意搞他們?
李逾白背後突然冒冷汗。
他轉向賀濂,對方明顯也想到了,但旁人都在不好說得太過,只能打暗號期待李逾白能聽懂:“什麽時候我們約唐早嚴顏他們吃個飯,前輩先表示大度,大家都一個公司的,總不能老這樣——”
“行,今天結束跟裴勉說。”李逾白裝作不在意地垂下眼。
為了配合《Cynics》迷離的未來感,梁珊給他們設計的造型偏向金屬系,用視覺樂隊的靈感,恰到好處地中和了多種元素。李逾白剛化好妝,看向鏡子裡的男鬼,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全黑的服裝,掛著各種亮閃閃的飾品。前胸幾乎敞開到腹部,用交錯絲帶像系鞋帶那樣縫起來,但動作大一些基本就一覽無余。
黑發,臉被塗得蒼白,帶點小煙熏感覺的眼妝,像日本70年代流行的女性妝容。也許是那抹酒紅色唇膏的關系,他原本偏冷淡的五官突然間豔麗了許多,只是仍然不苟言笑,仿佛一朵明媚的高嶺之花。
拿著道具貝斯,李逾白不太習慣地皺起眉,摸了下那根帶鉚釘的choker。
偏偏梁珊這個魔鬼還在說:“阿白真的很適合這種風格啊,你眼睛就應該多畫畫眼線,那麽漂亮的。來,再做個唇環,有點痛,你堅持一下……”
李逾白掙扎無果,敢怒不敢言地瞪著她,忍受下唇難耐的酥麻。
不能笑,一笑就痛。
其他人的造型大同小異,除了小麥色的江逐流,全部白得像鬼。梁珊十分滿意這次的造型,決定先拍單人,李逾白按著嘴唇站到一邊等。
賀濂剃了個斷眉,突出俊朗眉眼,衣領和圍巾遮住了下巴。
他轉頭見到李逾白時先是沒反應過來,接著笑開了,把鏡頭對準他,自己配畫外音:“你們看這個李逾白,好漂亮啊,不如我們——”
“不如你們把我鯊了吧。”李逾白面無表情接了句梗。
賀濂笑得彎下了腰,他征得同意後把這段十幾秒的小視頻發了個微博故事,然後手機扔到一邊,拖著李逾白一起加入了團隊拍攝。
人數剛好夠組樂隊的架勢,李逾白被分到貝斯。
道具沒有那麽好的音質,也不插電,他隨手撥了一下弦,聽著沉悶的聲音,又簡單地彈了幾下根音,嘣嘣嘣。
“哎,阿白你會啊?”裴勉拿著話筒轉過頭。
李逾白點了下頭,把酷勁兒貫徹到底。
賀濂玩味地朝他笑得更深,頭髮裡的亮片在燈光下閃爍,李逾白看不見他唇角的弧度。那雙眼睛很真實,只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