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機遞給黃小果,準備拍攝一周一次的團隊Vlog。
這是最近定下來的新規矩。陳戈認為以前的團綜不必再錄,專程開了一個微博置頂(因為FALL目前沒有需要置頂的資源),讓粉絲在評論區提名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再每周從中篩選出一個值得拍攝的主題。
迫在眉睫的事除了新歌不作他想,於是第一期的Vlog就定位了練習日常。
黃小果握拳:“哥加油,我會把你拍帥一點的!”
李逾白用盡全力才忍住了不朝她翻白眼。
新來的助理——是的,他們終於有錢請助理了——之前在和裴勉合作的剪輯團隊工作,目前一起工作第三天。
姑娘剛剛大學畢業,團隊裡只有李逾白和裴勉比她年紀大,其余三個都尊稱一聲“姐”。黃小果不知是心靈雞湯讀多了,還是修煉過類似《如何凝聚一個團隊》的地攤文學,每天元氣滿滿,恨不得把他們抓著一起喊:
“我能行!我可以!我是最棒的!”
並且每次進行工作都會在旁邊熱情呐喊,加油助威,好像他們是運動健兒。
所以也有可能是運動番看多了,自我代入日漫的社團女經理。
剛開始李逾白有點受不了,事到如今已經學會了無視,只是偶爾仍覺得肉麻。可小姑娘全心全意為他們好,他實在不該、也說不出重話。
練習室版的舞蹈練習很順利,新單曲的名字也定下來了,就叫《Cynics》。
李逾白很喜歡這個名字,符合他們現在的心情。
懷疑過去,顛覆從前。
有點悲觀,有點憤世嫉俗。節奏歡快地在怨懟,宣泄,歌詞亂七八糟,夢想淺薄而微小,唯一存在的意義就是依然在往前走。
最後一個動作裡,他與賀濂對視著。
練過千百回,本來應該習以為常。但這天,大約因為知道鏡頭在旁邊忠實記錄了一切,李逾白忽然在最後一刻垂下了眼,沒看賀濂。
耳根又開始發熱了,他重新站好,把掉到前額的汗濕的劉海捋開。
“你剛才怎麽不看我啊?”賀濂大大咧咧地靠過來,兩隻手抱住李逾白,下巴也擱在他肩膀上,像隻樹袋熊,聲音透出一點委屈。
李逾白裝傻,帶著他往前走了兩步:“嗯?我沒看你嗎?”
賀濂篤定地說:“沒看。”
李逾白抓住他的兩隻爪子把人掀開了:“那一定是你今天不夠帥,吸引不住我的眼睛……剛跳完舞渾身是汗,麻煩離我遠一點。”
“我不。”賀濂又抱過來,在李逾白再次讓他滾之前堵住他的話,“白哥,你有時候給我感覺特別像我哥。”
李逾白眼神閃爍:“你有哥哥?”
賀濂搖頭:“沒有,但我一直想要哥哥,你特別像我小時候……想的那種哥哥。”
李逾白差點笑出聲,他沒多問賀濂什麽,任由他保持這個姿勢,拖著人走兩步去拿水,自己喝了一口順手塞給賀濂。對方終於放開他,拿著李逾白喝過的水瓶,很不在意似的咕咚咕咚,一直喝掉小半瓶。
“小時候我長不高,很多男生不帶我玩,還老找我要錢。”賀濂說著,擰上瓶蓋,竟然能心平氣和,“那時想如果有個高年級的哥哥就好了,我一定聽他的話。”
“你也沒有很聽我話。”李逾白拆穿他。
“我隻想被寵著嘛。”賀濂說得毫不臉紅,他見李逾白若有所思,想起最初來到宿舍時他的一點悵惘,問道,“白哥你是不是有個弟弟?”
李逾白一點停頓都沒有:“對,我叫李逾白,他叫李欲燃,對仗工整。”
賀濂:“真的假的啊?”
李逾白點點頭:“真的。”
賀濂仔細觀察了會兒,他左邊的單眼皮裡藏著笑意,立刻懂了:“騙我吧?”
“沒騙你,但不叫欲燃,叫李山青。”李逾白拉伸著大腿前側,好像這樣就能掩飾他提到李山青時的不自然,卻又並不想沉默,“他很……很聰明,比我厲害許多,從小到大各種比賽拿的獎狀能糊滿三面牆。”
“哇——”賀濂先給他捧場,又自誇道,“我也拿過不少獎杯。”
“那不一樣。他每次拿完獎都會特別鄙視地看著我,不說話,但表情就像在說‘我怎麽有你這個廢物哥哥’,很幼稚。”李逾白說完笑了笑。
賀濂:“那你別給他當哥哥了。”
李逾白繃直了腿,伸一個懶腰:“對啊,所以這不是來給你……你們當哥了麽?”
賀濂小聲嘀咕什麽,李逾白沒聽清。但他來不及問了,黃小果捧著手機招呼大家,要給他們拍幾張照片好發微博。
“再錄一遍我們挑更好的那一版準備明天發啦!”黃小果傳達陳戈的指示。
“啊……又跳!”
“打起精神,不要嚎啦,哥哥弟弟們最棒了,快點開始——”
站位時,李逾白揉了揉有點酸痛的手腕。視線裡出現一隻手,腕骨戴著一串佛珠和一根黑色皮質手繩,指尖微曲,在他小臂內側彈了一下。
李逾白小聲問:“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