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江逐流壓低了聲音,語氣不善。
李逾白眼前一黑。
“沒聽清?那我走過來再說一遍。”嚴顏一笑,插著兜走過來,他沒有江逐流那麽高,卻並不顯得弱勢,“過氣的,就不要妄想,能,翻,身——”
江逐流捏緊了拳,顧隨離他最近,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又兩手並用地環住江逐流的腰把人往後面拽,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把他的眼睛和嘴一起捂住。這還不算完,顧隨可憐地看向李逾白,好像期待他出頭。
以前他們不是沒被同公司的人挑釁過,江逐流衝動,裴勉軟弱,通常不疾不徐嗆聲回去,最後一手拎一個拖走的就是李逾白。
連他自己都習慣了擔此大任,條件反射地想把嚴顏往回懟。
但這次出頭的成了賀濂。
“對不起,你是?”
演藝圈裡最恨的就是沒名氣,後輩團出道時間不長,但已經如日中天,這時突然被這麽問——賀濂短短幾個字就拉穩了仇恨,李逾白差點給他豎拇指。
嚴顏禁不起激,但好歹還有腦子:“我?我還想問你誰呢?剛才在那畫一堆餅,我看你不如給這糊團當經紀人吧!”
賀濂不是個脾氣好的人,聽他說完,卻隻捏了下鼻尖:“其實我考慮過,後來還是覺得這條路不適合自己。我先問你的,你還沒回答。”
嚴顏哼了一聲,旁邊楚尋常時機正好地打圓場:“賀濂,別鬧,這是TSU的隊長。雖然是後輩團,已經是國內一線了。”
“哦——”賀濂恍然大悟地拖長了聲音,接著飛快說,“沒聽過。”
“那是你孤陋寡聞。”有個成員不服氣地頂了句。
賀濂恰到好處地聾了,聽漏這句話,隻說:“你剛才說FALL過氣了,是嗎?那如果我能證明過氣不是因為組合本身,你是不是要給我們道歉?”
嚴顏愣住:“什……什麽?”
賀濂耐心地重複:“道歉啊,如果FALL三個月內重新紅了,你就發微博道歉。”
這話一出,練舞室徹底歸於一片死寂。
李逾白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
他開始尷尬了。
“你算個什麽東西?!”嚴顏瞬間爆炸,幾乎一個箭步跨到賀濂面前,“讓我道歉?啊,你有毛病吧?我說錯了嗎就要道歉?!”
賀濂面無表情,不聲不響地把手機舉到他面前,按了個播放鍵。
空曠的練舞室內回音效果極好,接下來所有人都聽見了自賀濂手機傳出的、嚴顏氣急敗壞的吼聲:“你算個什麽東西?!……”
算個什麽東西……什麽東西……東西……西。
李逾白背過了身,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高高瘦瘦的青年在第一個音節開始播放就收斂了全部的囂張,他愣在原地,聽賀濂慢條斯理地講道理:“聽你的意思,TSU是很紅了,那你的聲音應該全國人民都認得?至少粉絲能一下子聽出來吧?要讓她們知道偶像私底下是這個樣子……”
“你瘋了?!”嚴顏低吼,仍壓抑不住怒氣。
賀濂伸出三根手指:“三個月,FALL要是紅過你們,你發微博道歉,稿子不會寫的話到時候有的是人幫你。不發的話,這段音頻再加上之前嘲諷我們的話,全程都錄好了,你猜我會發給誰?要不要再剪輯一下?”
嚴顏憋紅了一張臉:“卑鄙!無恥!”
賀濂悠然地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繼續,我聽著呢。”
不知看夠了戲還是終於反應過來,楚尋常臉色發白,伸手要奪賀濂的手機,被他輕巧地躲過後語氣不善:“賀濂,你這是做什麽?”
“打賭啊。”他還有空朝面前的人笑笑,“你不信也可以加入。”
“行了。”李逾白終於走過去,自然地一拍賀濂的肩膀,熟稔萬分仿佛他們不是第一天認識,“差不多得了吧,少爺。”
那個稱呼他脫口而出,帶著一點點無奈的寵溺,李逾白片刻愣怔,隻得裝作自己一時口誤。但賀濂沒放在心上,從善如流地將手機裝回褲兜,乖巧地看向李逾白,那樣子像個期待被戴大紅花的小朋友。
李逾白沒有大紅花給他戴,隻得示意他先走,自己轉身朝楚尋常說:“常哥,看您挺忙的,回頭有空再聯系——我們就先走了。”
其他人聽見這話,自發地在前面離開,賀濂落在最後,衝嚴顏挑了挑眉。
“別太過分啊。”李逾白背後長眼似的警告他。
賀濂連忙乖乖地跟著他走了出去。
同一樓層的盡頭茶水間,工作時間人煙稀少。李逾白關上厚重木門,想了想又順手反鎖,五個大男生擠在狹窄空間,卻沒誰覺得不自在。
“哢嗒”,鎖門聲音落下的那一刻,顧隨憋了一路,眼下沒有外人,他終於禁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太爽了吧!”
江逐流也眉眼彎彎,握著自己的手腕放松肌肉,隔空比劃幾下才解氣似的說:“嚴顏嘴特臭,偏偏有別人給他撐腰。我忍那小子真的很久,狗眼看人低……本來以為今天也就和以前一樣,沒想到……賀濂,你真錄了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