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雪潔看見易朝看她,心中暗暗咬牙。
通過昨天,她大概已經知道阮雲荔在易朝心中特殊,或許他們從前認識,而且關系還不錯,她其實不該難為阮雲荔。
但是她明明害怕滑翔傘,也還是玩了,阮雲荔卻龜縮在一旁,她心中覺得委屈,覺得不服氣。
憑什麽?
和易朝的目光對上後,紀雪潔有一瞬間的退縮,“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經費也有他的一份,來都來了,不體驗一把的話,會不會有些遺憾?”
“不會的,我有低血糖,恐高的話會暈倒,”阮雲荔這次大大方方拿病當擋箭牌,十分善解人意,“我看著你好像很喜歡,我的那份經費可以讓給你,沒什麽大不了的。”
紀雪潔咬了咬牙。
冉貞這時緩了過來,捂住胸口長舒一口氣,聽見阮雲荔的話,差點又沒被氣死。
總算消停了下來。
在沉默中,他們很少有人再去玩滑翔傘,除了符澤方還在天上沒下來。
這時,節目組的人來了。
他們還以為是接他們回去的,結果卻是來勸易朝的,希望他能去滑翔一次,來給節目弄一點素材。
阮雲荔好奇問:“什麽素材?”
“易老師有考下來的證件,可以獨立滑翔,”工作人員道,“我們原本想雇這裡的教練來錄製,不過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沒易老師親自來效果好,您看……”
易朝想了想,答應了。
工作人員的眼亮了起來。
“哦,還有件事,”工作人員又道,“導遊說,既然雲荔害怕的話,就和易老師一起上去吧,有熟人在,應該沒那麽害怕了吧?這也是人生一次難得的體驗啊,別錯過。”
阮雲荔:“……”
他巴不得錯過,謝謝。
站在滑翔傘前時,阮雲荔忽然意識到了自己逃不過這個事實,於是他在易朝的注視中,緩緩往後退了一步。
緊接著,易朝拽住了他身上的繩帶。
阮雲荔搞不清楚面前的狀況。
他們兩個不應該避嫌嗎?不應該在節目裡繼續扮演不熟嗎?為什麽他們兩個現在站在了一起,準備往天上飛?
阮雲荔頭皮都快炸了。
易朝拽住他之後,覺察到他抗拒的身體,眉頭微皺,“真這麽害怕?”
阮雲荔:“……”你說呢。
可惜導演都已經說了,阮雲荔逃也逃不過,他像個傀儡,被易朝拽住弄好了身上的裝備。
紀雪潔蒼白的面色剛緩過來,又白了下去。
付心宜看著兩人互動,還有些臉紅心跳。
她捂住了通紅的臉,有點想叫出來。
帥哥就該和帥哥在一起!
而監視器面前的副導演,也差點抱導演身上去,高興道:“高,這招實在是高!”
“行行行,”導演道,“我就幫你假公濟私這一回,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
飛出去時,阮雲荔緊閉著眼睛,根本不敢睜開。
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靈魂出竅了,但距離鬼門關還差一點,直到易朝湊近他,鎮定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已經平穩了,你睜開眼看看。”
阮雲荔顫抖著睜開眼。
他能感覺到風從他的耳邊吹過,和在陸地上感受到的很不一樣,耳朵有一瞬間是聽不見東西的,但適應了之後就還好。
刮在臉上的風也沒有想象中激烈,他的五官沒有被吹變形,只有有點難掌控。
陸地縮成了一張地圖。
距離太遠時,那種恐懼感竟然奇異的被縮減了。且阮雲荔很快意識到,他和易朝靠得很近。
易朝很輕易就能湊到他的耳邊,兩人可以自由對話。
如果不是護具的束縛,其實阮雲荔幾乎等同於坐在易朝的腿上。
除了小時候,他們很少挨這麽近過。
兩人的世界彷佛被摁下了靜音鍵。
阮雲荔緩緩道:“好像也沒那麽嚇人。”
易朝想起來他小時候上山那一次,哼笑一聲,有點不屑,卻少了幾分淡漠,兩人面前就是攝像頭,所以他壓低了聲音:“你要是恐高,就不會去爬山了。”
阮雲荔一愣,沒反應過來,“什麽?”
易朝眉眼的笑意漸漸淡下來,沒有說話。
“停!停!”阮雲荔忽然道,“別往下衝!”
他的省電模式已經關閉,現在完全進入了高敏感模式,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能把他給嚇個半死。
在俯衝一陣後,滑翔傘又平穩了下來。
“你說,小時候爬山那次嗎?”阮雲荔語氣驚魂未定,“我、我就是那次開始怕高的。”
易朝一滯。
從他的角度,其實不太能看清阮雲荔全部的臉,只能看見他一隻耳朵和臉部輪廓,耳朵已經被風給吹紅了,泛著一種晶瑩的粉紅色,臉還是白的,估計如果他能轉過頭來,還會眨眨他那雙無辜的眼。
易朝道:“但是,我那次接住你了。”
只是接住的不及時而已。
風太大,阮雲荔沒聽清,他大聲問了一句:“什麽?”
易朝卻沒再吭聲。
*
鏡頭在前,兩人的話都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