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柄陌刀。
形狀為長柄大刀,兩面刃刀,通長一丈,重量頗沉,是由□□演化而來的兵器,乃是兵器對戰中的大殺器。光看這柄陌刀那寒光畢露的大刀刃,還有石郜政接過陌刀時微微一沉的肩膀,就能感受到它的凶悍壓迫感。
“踢館不比切磋,我不會留手。”
石郜政手持陌刀一橫,厲聲道:“簽下生死狀,生死有命,你好自為之。”
一旁的裁判神色複雜地拿了張生死狀上台來。
陳星燃看也不看,隨手簽下。
“隊長……這……這真的沒問題嗎?”
嚴肅的氣氛讓羅白白脖頸一縮,他本來以為所謂的踢館,不過就是切磋一下,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生死有命……聽起來就很嚇人,要是陳星燃真的受傷或者有了生命危險,怎麽辦?
楊雲澈臉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氣,心亂如麻。
理智告訴他應該要阻止陳星燃。
他是職業選手,不是所謂的古武界人士,更沒有必要為了所謂的派系之爭打生打死,如果陳星燃真的出了什麽事……他會瘋的。
看著陳星燃平靜地簽下生死狀,他張了張嘴,想要阻止,但接觸到陳星燃的目光後,愣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很了解陳星燃,比其他人都要了解。陳星燃展現出來的性格一直都是溫和的,很好相處的,偶爾有些孩子般的調皮,讓人不自覺就會產生好感。看上去好像與世無爭,但楊雲澈知道,陳星燃的內心比任何人都要驕傲,都要……好戰。
擂台上的陳星燃,表情平靜如水,坦然而無畏,可他的眼神在楊雲澈看來已經出賣了他。
陳星燃很興奮。
像是百獸之王回歸山林,蒼鷹回歸天空,陳星燃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懼怕,也沒有一絲遲疑與不確定,有的只是滿滿的期待與興奮,仿佛平靜的原野燃起,戰意的火光刹那間燒遍天地。
楊雲澈看著擂台上的陳星燃,不由看得癡了。他坐直身體,放下了心裡的緊張與擔憂,隻想把這一刻仿佛掙脫枷鎖的陳星燃深深刻在心裡。
陳星燃輕輕吐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龍櫻。
本心不會騙人,這一刻的興奮與雀躍,傳遍全身的戰栗感正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哪怕過去多年,他依然還是當初那個前世四處挑戰的陳星燃。
是為了給費薇報仇?是,也不全是。他喜歡做一個職業選手,享受在賽場上拚搏挑戰的感覺,但那個自以為已經不見了的,好勇鬥狠,熱衷於在生死之間尋求刀道突破的陳星燃,這一刻又重新蘇醒。
這裡沒有笑春刀,沒有前世那些頂尖武者,但卻有著新的對手,新的挑戰,新的危險……這種感覺對於陳星燃而言是陌生的,卻又無比熟悉。
“來。”
陳星燃立於台上,輕聲開口。
石郜政神色怔愣,有些摸不透面前這個少年的想法了。
兵刃比試,命懸一線,即便是他,此時心中也是如弓弦一般繃得緊緊的,這可是見血的戰鬥,殘酷的搏殺,稍有不慎,就是慘烈的下場。但為什麽……他卻一點都不緊張?
真是個瘋子。
石郜政眼神一凜,心中下了判斷,但他現在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個古武界的顏面,斷然不可能退縮。
整個交流會的大院雅雀無聲,生死狀已簽,事已成定局,交鋒在所難免,他們也只能看著。
陳星燃右腳微微後撤,龍櫻的刀鋒斜指地面,持刀站姿並不標準,甚至有些松垮隨意,可卻讓石郜政有一種仿佛面對著千軍萬馬,無從下手的感覺。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本以為對方只是個不自量力的小毛孩,但這一刻石郜政卻開始懷疑起了自己先前的判斷,眼前的少年沒有先出手,就是這麽站著,石郜政竟然分明感受到了對方身上蓬勃的銳意,像是有尖刀指著他的咽喉,驚心動魄。
這是,刀意?
石郜政心驚肉跳,和陳星燃遙遙僵持了片刻,額頭滲出汗珠,讓周圍的旁觀者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下一刻,石郜政終於率先撐不住,在陳星燃的氣勢逼迫下先出手了。
他大喝一聲,巨大的陌刀側身一揮,朝著陳星燃衝了過去。
刀光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帶著迫人的危險,揮刀從右肩向左下方,當頭劈下!
陳星燃站著未動,面對石郜政仿佛要將人一刀兩半的陌刀,他能聽到兵刃和空氣接觸時響起的嗡鳴,也能看到石郜政頗為猙獰的表情。
陳星燃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閉了一瞬,然後睜開,好像萬籟俱寂,所有嘈雜的聲音凝成一條線,而後驟然炸開。
他出刀了!
錚——。
腳尖後點地,翹腕、仰刀,乾脆利落地揮出。
像是平靜的海面頃刻間掀起巨浪,海浪奔湧而襲,刀鋒割過空氣的炸鳴尖銳如嘯,清脆無比,也凌厲無匹!
鐺!
龍櫻以橫欄之勢架住陌刀,陳星燃腳步穩如老根,瘦削的身體與細長筆直的龍櫻在高大勇武的石郜政和寬厚的陌刀面前仿佛狂風中的柳葉一般脆弱,看得人心中一緊,生怕陳星燃下一秒就被連人帶刀砍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