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剛出,他就發現晏珈玉的神色變了變,眼神都嚴肅了,“那晚你是翻牆出來的?”
秦明珠很少見到晏珈玉嚴峻的表情,但他知道晏珈玉是擔心他,而且晏珈玉向來不會對他說什麽重話,所以他不怎麽怕,還繼續維持先前的姿勢不動,“放心吧,沒摔,一點事都沒有,我有分寸,你那晚也看到了,我身上沒……”
他自己主動砍斷了話,身體也坐直了些。
講真,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翻牆離開家,也算重新體驗青春,他看青春片都這樣演的。
晏珈玉好像沒注意到秦明珠斷了的那句話,他眉頭緊鎖,很無奈地叫了秦明珠一聲,“明珠。”
“沒有下次。”秦明珠保證道。
這個回答才讓晏珈玉的眉心重新舒展開,他將秦明珠的手握得更近,繼而放到唇邊吻了吻。吻完又放到自己腿上,牢牢十指相扣。
幾秒後,他又湊近秦明珠耳朵,“的確沒傷,但不許有下次。”
秦明珠的耳垂更紅了。
-
上一世,秦明珠很少到晏珈玉的公司來,偶爾來,可能是給對方送個驚喜什麽的。到今時今日,他方遲鈍意識到他其實很少涉及晏珈玉的工作,其實不單單是工作,晏珈玉在他面前,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無論遇到什麽棘手麻煩的事,晏珈玉都不會告訴他,如果他發現一點端倪,那麽晏珈玉就會說是小事,然後他就信了。
秦明珠這幾天有認真思考——
他想晏珈玉不到十二歲的時候被綁架,康復之後就住在蘇園,成長期始終缺乏同血緣的長輩引導,所以晏珈玉大概一直在逼自己成長,逼自己強大,哪怕在愛人面前,也養成這樣的習慣。
他希望自己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就像保護當年的自己一樣。
秦明珠覺得晏珈玉不是不信他,而是不信自己,他不信有人會喜歡弱小的自己,秦明珠想當年晏珈玉的父母把孩子送到千裡之外的蘇園,在當時才十二歲的晏珈玉看來,是不是自己被父母舍棄了?
也許在那個時候,就在晏珈玉心裡埋下種子,只有強大,才配被人喜歡。
秦明珠上輩子只知道晏珈玉的自尊心強,強到寧可分手,覺得有其他人更配他,強到每年偷偷飛到他的城市,卻不願意告訴他,連面也不在他面前露,但他始終沒有進一步挖掘真正的原因。
分手的時候,秦明珠怨恨過晏珈玉為什麽在愛人面前也要那麽強的自尊心,後來,當愛超過了恨,他不想見晏珈玉在自己面前那麽痛苦,他願意去維護晏珈玉的自尊心,所以他也不去找晏珈玉,只要晏珈玉過得好。
等晏珈玉死亡的消息傳來,他在醫院接受治療兩年。那個時候,他只剩下對自己的悔恨,對晏珈玉的愛,還有恨不得隨對方離去的心。
原來他愛晏珈玉,但他也的確不懂晏珈玉真正的創傷。
不過現在還來得及,現在的晏珈玉才二十二歲,他也才十九歲,人生才剛開始。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會握緊晏珈玉的手。
-
“小晏總,前天有您的信,寄信人名字寫的是宋先生。”
晏珈玉的一位助理進來送咖啡的同時,還帶進來一封信。晏珈玉正在跟秦明珠說話,他待會就要去開會,聞言轉過身,“放桌上吧。”
等助理離開,他拄著手杖緩步走過去,眼神在桌上來歷不明的信封上落了落,才拿起拆信刀將信封拆開。
秦明珠在拆花的包裝,發現晏珈玉看信的時間有些久,不禁望過去,“珈玉哥?”
晏珈玉像是剛回過神,他把手裡的信放下,“嗯?”
“誰寄來的信?你看了這麽久?”秦明珠隱隱覺得不對,他站起身朝辦公桌那邊走去,可還沒走近,就先聽到晏珈玉說。
“一個合作方寄來的信。”晏珈玉把信夾進文件裡,“我要去開會了,如果你累了,裡面有休息室,可以進去睡覺。”
秦明珠盯著晏珈玉看了幾秒,“好。”
晏珈玉走的時候,把那個夾著信的文件一起拿走了,不僅如此,連桌上的信封也沒有留下。
開會的時候,晏珈玉一面聽匯報,一面將文件裡的信重新拿出來。這是一張打印的信,非手寫,內容不多,不過幾行字——
“晏珈玉,你一個跛子,是怎麽好意思跟秦明珠訂婚的?訂婚的時候,眾目睽睽之下,你走路一溜歪斜,拐杖在台上敲敲敲,你說,到時候站在你身旁的秦明珠會不會嫌你丟人,會不會覺得你把他的訂婚禮變成了一場笑話?
可憐他雖然嫌棄你,卻還要不得不配合你,誰讓你仗著多年交情強行跟人訂婚。對了,你腿這樣,在床上能使力嗎?真是廢物一個,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死了,畢竟活著也丟人,你說是不是?”
第40章
留在辦公室的秦明珠重新回到沙發處,修剪花枝,把花插進陶瓷花瓶裡。但他心神不寧,回想剛剛晏珈玉的反應,總覺得哪裡不對。
還是放心不下,他起身出去找到先前送信的助理,“你好,我想問一下,剛剛你送進來的那封信,寄信人你認識嗎?”
助理答:“信封上隻署名了宋先生,我不能確定我認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