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厲低聲笑了笑，傾身在小寧唇上親了下。

　　蜻蜓點水般的。

　　小寧已經做好了準備，誰知這人只是輕輕碰了他一下便離開了，小寧怔愣。

　　“家裡吃的都在冰箱裡，我去上班，晚上回來帶你去買衣服。”周厲起身，撕了張便條寫下一串數字：“這是我的電話，有事給我打電話。”

　　周厲走到門口的時候，把小寧撈過來，在他額頭上吻了下：“這次我就不問了，等我回來。”

　　周厲一走，小寧捂著額頭髮呆，良久，他抹了抹臉，轉身上了樓。

　　二樓有書房，裡面大部分是機械工程類的書，小寧看不懂，余光看見角落裡放著幾本《顧城詩集》。

　　芳香覆蓋我們全身

　　長長清涼的手臂越過內心

　　我們在風中游泳

　　寂靜成型

　　我們看不見最初的日子

　　最初，只有愛情

　　小寧抿了抿唇，合上書，把書放回書架。

　　他挑了本機械類的，翻開第一頁，上面用黑筆工整的寫著男人的名字——

　　周厲。

　　周厲。

　　小寧回想起腦海深處消散殆盡的記憶，那些被遺忘的，失落在遙遠星河的璀璨片段。

　　-

　　“哥哥，今天院長發了糖，我給你留了一顆。”小寧雨手裡攥著一顆糖，滿臉笑容，邁著小短腿跑向小周厲。

　　小周厲抱起小寧雨，在他頭上揉了一把：“為什麽給我留糖？”

　　小寧雨抱著小周厲脖子，吧唧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哥哥對我好，我喜歡哥哥。”

　　“小雨這麽喜歡哥哥，以後給哥哥當媳婦？”

　　小寧雨把手裡的糖剝開，喂給小周厲：“給哥哥當媳婦有糖吃嗎？”

　　“當然有，到時候小雨想吃什麽糖，哥哥就給你買什麽糖。”

　　“好啊，那小雨要給哥哥當媳婦。”

　　那時候小寧每天都會得到一顆糖，那顆糖是他的全部，而每次，他都會把糖留給周厲。

　　後來，小周厲搬了家，小寧雨被領養，然後被賣來賣去，最後成了陪酒的。

　　記憶自此變得小寧慌亂的合上書，跑到臥室，顧不上自己的衣服還濕著，迅速換上，逃出了周厲家。

　　為什麽偏偏是周厲？

　　周厲給他換衣服了……

　　周厲一定看到他身上這些痕跡了……

　　他苟活到現在，在泥潭裡掙扎浮沉，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痛恨過當初領養自己的人。

　　這麽多年以來，小寧以為他已經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可此時此刻，真的是鑽心的疼。

　　他的生命裡，周厲是信仰。

　　卻偏偏被周厲看到這副樣子。

　　小寧無頭蒼蠅般，隨便亂走，碰到岔路口就拐，走了半天，最後發現自己也不認識這是哪兒了。

　　昏暗的街頭小道，旁邊兒還有幾個大的垃圾桶，小寧咽了咽口水，攥緊了手，一雙眸子慌亂無措，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

　　殘燈之下，發舊的牆上黑影張牙舞爪，小寧縮了縮脖子。

　　“小寧……”

　　陰厲帶笑的聲音闖入小寧耳膜，小寧身子一顫，嘴唇發白，

　　那聲音幾乎是貼著他後背說的。

　　“你……你……”

　　米柯接住小寧軟倒的身體，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小寧是被身上的不適感難受醒的，從脊背竄上來的酥麻快.感讓他沉淪。

　　“醒了？！”

　　冰冷嘲弄的聲音，小寧渙散的眼神兒瞬間聚焦，他的雙手被綁在身後，雙腿張開，在他的正前方，米柯手機捏著一根鞭子微笑著看著他。

　　“你……你怎麽……”小寧聲音顫抖。

　　米柯獰笑：“我怎麽還沒死嗎？”

　　小寧沒說話，他上次跑出來之後身無分文，無奈隻好去酒吧當服侍生，結果又碰到些惡心的人，被周厲救下。

　　“小寧，你也想逃嗎？”米柯走近他，用鞭柄挑起他的下巴。

　　小寧搖頭，身體顫抖：“不……沒逃。”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刺激到了米柯，他抽出小寧身體裡的東西，笑著對小寧揮下鞭子。

　　“季思背叛我，陳安逃了，你也想逃是不是？！”米柯看著角落裡縮成一團得小寧，心裡的怨恨之氣消散了一點兒，但他永遠也忘不了

　　——莫晨陽。

　　他要當著莫晨陽的面把季思折磨到死。

　　小寧蜷縮著四肢，咬著胳膊，眼淚止不住的流。

　　為什麽他活的這麽不堪？

　　為什麽偏偏是他？

　　疼，全身都疼。

　　“你這輩子都是我的狗，我是你的主.人，你哪也別想去。”

　　胳膊被咬的流血，身上也往外滲血。

　　小寧朦朧見看到男人逐漸走遠的身影。

　　“周厲哥哥……”

　　小寧伸了伸胳膊，眼前的人終於消失，小寧也徹底暈了過去。

　　米柯陰沉著臉看著小寧。

　　周厲哥哥？

　　小寧也想背叛他嗎？

　　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後，小寧舔了舔乾巴巴的唇，嗓子也是乾疼乾疼的。

　　米柯坐在不遠處看著他。

　　小寧咬了咬唇撐著地坐起身子。

　　米柯走過來捏著他的下巴把一杯水灌進他嘴裡。

　　“咳咳……咳……”小寧嗆的眼淚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