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他早該想到,就江鑒之這雅正清肅的脾性,腦子裡根本沒裝亂七八糟的東西。
拿著自己的東西進了衛生間,戚白腦海忽然浮現論壇裡大家對江鑒之的評價——
江教授高不可攀,沒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還有江鑒之的同學現身說法,說江神從來不看帶顏色的片,他們在宿舍搞顏色時,都下意識避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江神。
鏡子上的霧氣被江鑒之擦過,在燈光下清晰的鏡面能把人的睫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戚白看著鏡子裡面無表情的人,再看看洗手台上江鑒之幫他擺好的洗漱用品,很輕地皺了一下眉。
江鑒之反應平靜不當回事,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有點不爽。
用手扯了扯自己板起的臉,不對勁,戚白想。
這點微妙的不爽程度很輕,很容易被忽略,但戚白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自己心態上的微妙變化。
自從認識到自己的性向不隨大眾後,戚白一直有注意與人相處時的分寸。
他以前從來不會因為江鑒之反應平淡而不爽。
洗澡時最適合放空大腦想事情,戚白把認識江鑒之以來發生的事情在心裡快速地過了一遍,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這很不對勁。
衝掉頭頂泡沫時,戚白望著流向下水道的白色泡沫,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給江鑒之買的那個兔子棉花糖,以及……
那個空氣中都帶著棉花糖甜味的吻。
想到這裡,戚白太陽穴突地一跳——
操!他不會是喜歡上江鑒之了吧?
他喜歡上了一個直男??
意識到這一點後,戚白手一抖,噴頭一歪,帶著綿密泡沫的水流有一絲進到他眼睛裡,刺痛讓他條件反射眯眼。
戚白在心裡倒吸一口涼氣,說不清是因為刺痛掙不開的眼,還是此時套房裡的另一個人。
用清水衝了好久的眼睛,戚白在狹小的衛生間思考人生。
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江鑒之,以及這點苗頭是如何產生的。
戚白被薑意稱為理論大師不是沒道理的,至少剖析起自己的內心時有條有理。
最後得出結論:
不說別的,單就論江教授自己長成那樣,也不怪他會產生一些不該有的、心懷不軌的想法。
何況兩人認識以來,江鑒之對他處處照顧,還時不時化身田螺先生……
這樣一想,戚白瞬間坦然了:
自己會心動也很合理。
江教授沒有世俗的欲望,可他有啊。
不然他也不可能有這麽多‘教學資源’。
在感情方面戚白向來理智又果斷,這麽多年追他的男男女女無數,他愣是一點沒心動,也從來不聽對方嘴裡說的給雙方一個機會試試,不合適就分開,合適就繼續處。
在戚白這裡,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白桑和戚瑞山糟糕的婚姻結果,讓戚白在這方面寸步不讓,態度堅決。
用薑意的話來說,他就是潛意識抗拒一段親密關系的建立,對待感情態度消極。
如今慢半拍意識到自己對江鑒之產生了好感,戚白心裡沒半點高興。
不為別的,就因為江鑒之親口說對男人沒興趣。
他好像剛動心就失戀了。
操!
說好的是逢場作戲,他卻悄摸變了心,聽上去就很沒契約精神。
對誰心動不好,非對沒有世俗欲望的江鑒之。
江鑒之沒事長成這樣做什麽?
他又想起南大學生吹江鑒之的話——
西伯利亞到巴黎,誰看江神不著迷?
當時的戚白還截圖給薑意看,我無情嘲笑:這些學生太誇張了吧,對江鑒之的濾鏡拍有一萬米厚。
現在自己也迷糊了的戚白:“……”
很好,臉開始疼了。
他第一次覺得記憶力太好也不是什麽好事。
洗個澡把自己洗清醒了,戚白薅了兩把自己的頭髮,比剛才更煩躁了,腦子裡各種念頭比剛才隻多不少。
就很煩。
心態一朝轉換,戚白還沒想好出去後怎麽面對自己新鮮出爐的心動對象。
坐在馬桶上愁得頭髮都多掉了兩根。
戚白今天這澡洗得有點久,外面的江鑒之聽裡面水聲停了好一會兒,卻沒見他出來,也沒其它動靜。
擔心他在裡面出了什麽問題,江教授抬手敲了敲門,問他怎麽還沒好。
早就洗好了的戚白聽見江鑒之清冽悅耳的嗓音,心又跳了一下。
清了清喉嚨,戚白回:“還有一會兒。”
沒想好接下來怎麽搞,他暫時不想出去。
江鑒之聽他聲音有些啞,以為他是回到承溪鎮後,看到白桑的東西心生感觸,想一個人冷靜冷靜,應了一聲後沒再打擾。
又十幾分鍾過去,衛生間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江教授看了衛生間的方向一眼,幾不可察一皺眉:
從剛才開始,戚白似乎就有些反常。
江教授也沒表現出來的這樣沉靜,他看著中央的大床,擰眉思索:
戚白是不想和他睡一張床,所以才躲在洗手間不出來?
抿緊了唇,江鑒之看向衛生間的目光不自覺變得嚴峻。
房間這事,是他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