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亦和蕭隱同時抬頭。

　　灰貓有點疑惑：“——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

　　容亦心裡一跳，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灰貓說的是之前大家一起看比賽，吃零食的時候。

　　而不是昨天晚上。

　　蕭隱又很輕地笑了一下。

　　容亦面不改色，別開視線。

　　“一起去吃?”他對蕭隱發出邀請，“下午還繼續訓練呢，早吃完早訓練，早休息。”

　　蕭隱不再說話，點了點頭，跟他們一起過去。

　　到了地方，容亦才知道蕭隱為什麽平常不來食堂吃。

　　老板來食堂吃，附近直接帶上無人區結界，方圓三米，無人敢靠近。

　　員工們都躲得遠遠的，八卦也不敢聊。

　　VIT的幾個人當然不介意坐一堆吃，但刺蛇和灰貓有他們年齡段的特殊話題，吾道孤則需要一個安靜的角落，供他一邊吃飯一邊看電影。

　　容亦打飯打著打著，忽而發現周圍就只剩下他和蕭隱兩個人了。

　　食堂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他在這裡打飯，蕭隱就站在他身邊。

　　遠處和近處的人們，都隱蔽但整齊的盯著他們的方向。

　　有些竊竊私語其實還是能夠聽見的。

　　“我靠老板今天來食堂吃飯了，跟Easy兩個人。”

　　“真的是Easy，老板絕對是跟他，救命，這到底是能說的嗎，我都想去開八卦貼了。”

　　“WOC老板湊得好近好近——他跟他說話了啊！我現在偷拍一張會死嗎！”

　　“會死的！咱們VTI對選手進行私人拍攝是禁止的！寫進合同的！姐妹冷靜！老板他開的工資還是很高的啊啊啊——”

　　容亦低著頭挑選菜品，蕭隱跟在他身邊，看他吃什麽，自己感興趣的話，就跟他選一樣的。

　　整個人也不多話，縝密而冷靜，就像是在忙公事。

　　耳邊只剩下餐盤和碗筷時不時碰擦的清脆輕響。

　　“現在能吃這個?”

　　蕭隱低頭看向容亦盤子裡的一小筷子蔥油拌面。

　　他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餐廳裡十分明顯。

　　其他人目光炯炯。

　　周圍都很安靜，容亦咳嗽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輕輕說：“嗯。”

　　容亦以前不吃蔥和蒜，但這種挑也分情況，煸炒過後的又能夠接受，比如熟蒜蓉和新鮮炒出來的蔥油。

　　“知道了。”

　　容亦打完飯，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蕭隱很自然地坐在他對面。

　　蕭隱一放穩盤子，容亦就聽見身後一堆同事的吸氣聲。

　　“臥槽老板坐他對面了坐他對面了嗷——”

　　“他媽的他媽的，以前真沒發現，他們兩個好帶勁兒啊。”

　　“真的好刺激好刺激，這就是辦公室戀情嗎，不行了，我要去發個匿名貼。”

　　容亦不知道蕭隱能不能聽見。

　　他覺得蕭隱能聽見，因為他都聽見了。

　　遊戲裡，蕭隱能在十個人打團時準確聽出最細節的探草音效，這些聲音自然不在話下。

　　蕭隱神情平靜，古井無波。

　　容亦也佯裝一切正常，做著吃飯前的準備工作。

　　不吃的先都挑出來。

　　煸過的蔥段摘掉。

　　混在土豆裡的薑挑走。

　　肥肉不愛吃，分開，肥的部分摘走。

　　他剛挑了一筷子，蕭隱說：“我來。”

　　容亦“嗯?”了一下。

　　蕭隱單獨拿了個乾淨的小碟子，替他摘掉不愛吃的東西。

　　兩個人面對面，餐盤對著放佔位置，蕭隱乾脆把他的餐盤拉過去了一些，替他挑完後再將餐盤送了回來。

　　又給他遞了一個杓子。

　　現在盤子裡全是可以閉眼大口吃的東西。

　　蔥油拌面那麽難挑的東西，蕭隱居然都給挑了出來。手又穩又快。

　　他們背後一大片吸涼氣的聲音。

　　“WOC，老板幫忙挑蔥。這可是蕭隱。”

　　“這個狗糧噎死我了！我已經看飽了！救命！”

　　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面，容亦有點不好意思：“沒、沒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沒事。”

　　蕭隱語氣波瀾不驚，“以後都讓我來就可以了。”

　　容亦本來還想說幾句話，把場面圓回去，但耳朵實在熱得不行，也低頭默默吃飯了。

　　他第一次談戀愛，被這麽多人圍觀和起哄。

　　“還有既然已經發生了，我想再找你討論一下這件事。”

　　蕭隱說。

　　“嗯?什麽事。”

　　容亦夾了一筷子豆角，抬起眼睛看他。

　　蕭隱注視著他的眼睛：“之前你說不要公開，現在大眾已經知道了。你覺得呢?這件事怎麽處理比較好。”

　　容亦想了想：“就這樣吧，特意再說一遍顯得很刻意。”

　　蕭隱動作停了停。

　　容亦盡量顯得自己語氣很嚴謹：“觀眾在乎的是比賽結果，隊內戀愛這樣的事情也不值得放到台面上說。不用特意說。”

　　“不用特意說，那麽不特意地說呢?”

　　蕭隱仍然注視著他，他的重點似乎並不在這裡，“你介意外邊的人知道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