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天的胳膊從他頸下伸過去,讓他枕著自己的胳膊睡。
聶原往裡挪了點兒,烏天上了床,但這單人床實在太窄,兩個大男人躺在上面,身體緊貼著身體,出了很多粘膩的汗。
“睡吧。”烏天說。
第二天早上,烏天是被聶原叫醒的。
聶原還穿著昨天那身皺巴巴的衣服,倒是沒披麻戴孝了。
小木桌上放著一碗豆腐腦、三根油條、一瓶礦泉水、一支牙刷和一支牙膏。
“幫你問好了,一會兒十點半的時候有去縣城的車。”聶原語氣如常,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樓。
烏天去刷了牙,坐在桌前吃早餐,他飛速啃完三根油條,喝下最後一口豆腐腦,舔舔嘴唇:“我不走。”
聶原皺眉:“你別在這兒添亂了行麽?”
我不要臉,烏天暗自做著心裡建設:“我不添亂,晚上給你睡。”
聶原:“……”
烏天知道聶原會錯了意:“呃,我的意思是,晚上陪你睡。”
聶原:“……”
烏天心想這麽說還是不對:“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陪你哭?”
聶原一巴掌拍在烏天后腦杓:“閉嘴!”
烏天別過臉偷偷笑了,連牙刷都給我買好了,你確定想趕我走?
“聶原!”屋外一聲大吼,烏天聽出來了,是聶原後爸。
烏天跟在聶原身後出門,見聶原後爸帶著幾個男人走了過來。
“我急著回去,不跟你家那些傻逼玩意兒墨跡了,你說去吧!反正今天我肯定得把東西搬了。”男人挺著懷孕般的肚子說。
烏天剛想出聲阻止,就聽見聶原說:“那就搬吧,廚房和那間小屋別動。”
幾個男人越過烏天和聶原進了屋,隨即屋子裡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聶原一臉漠然。
烏天想,他的家要被搬空了。
昨天晚上聶原流淚時起起伏伏的後背——
“都他媽給我停手!”
烏天轉身,衝著屋裡怒喝道。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看文的各位,你們的點擊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當然要是給我點回應就更好了哈哈~
☆、沉默
屋裡的幾個男人均是二三十歲的樣子,塊頭很結實。聽到烏天的怒喝,都停了手看著烏天。
“你幹什麽?!”聶原攥住烏天的胳膊,低聲問。
“你在建安工地上承包了活兒,是不是?”烏天看著聶原後爸問。
“關你蛋事啊!”他粗聲粗氣地回答。
烏天知道他看自己和聶原在一起,肯定覺得自己也好欺負,便也不多廢話,直接掏出手機撥了周賀的號碼。
周賀十分靠譜地迅速接起。
“周賀,建安工地是你們公司的吧?”
“是啊,怎麽了?”
“現在你們工地上有個老板,非要搬我姥姥的東西,你幫我說個情,讓他別搬了。”
電話那端沉默兩秒,然後周賀極其默契地回答:“好,你把手機給他。”
烏天把手機擴音打開,向前幾步,手伸到聶原後爸面前。
“是楚經理,還是哪位?”周賀沉聲問。
男人的表情明顯變了變,但可以看得出他還是力圖做出一副凶惡的表情:“你誰啊?!”
周賀沒回答他的問題,自言自語道:“不是楚經理,哦,那就是他管的包工頭了,行,我直接找楚經理吧。”
說完就乾脆地掛了電話。
屋裡的幾個男人都愣著,烏天衝聶原安撫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男人的手機響了。
他盯著手機屏幕,腮幫子上耷拉著的肉驟然間抖了抖。
“喂,楚經理?”
“……我……哎,什麽?不會啊,我們用的都是合格的電纜啊?”
“好好好,楚老板你別著急,我馬上去看,馬上就去啊!”
“好……對不起對不起,馬上到,您別跟他們著急……”
男人的指頭在屏幕上一戳,惡狠狠地掛了電話。
“小劉,你們幾個出來,還搬個鳥啊,滾回去幹活!”
那幾個男人走出屋子,個個面色不善地盯著烏天。
“走了!”聶原的後爸怒吼道。
他氣得一張黑臉都發紅了,像塊兒燒過的煤球。
“聶原,你行,我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手!”他最後剜了聶原一眼,走了。
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裡,他們一夥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進屋,灰頭土臉地離開。
烏天心裡松了一口氣,其實他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剛剛還在擔心要是真打起來肯定是場惡仗。周老板讓他見識到了資本的力量……
“周賀是那個工地的老板。”烏天向一旁沉默的聶原解釋說。
聶原低著頭,不說話。
“他以後應該不會來了……”
烏天話沒說完,只見聶原猛地揮起拳頭,衝自己砸了下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