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沒問題。”
薛立臻掛了電話。
又過了幾分鍾,他家到了。
薛立臻垂著眼遞去50塊錢,司機扭頭找零時愣住了:
“哎,你怎麽……哭了?”
四
八月,周賀又找過薛立臻三次。薛立臻被一個小姑娘看上了,她叫童可嫣,昵稱小童,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很可愛。
最後一次,那天晚上,周賀正趴在薛立臻身上起起伏伏的時候,薛立臻手機亮了。
小童發來語音,說看了鬼片,不敢睡覺,拜托薛立臻陪她聊天。
薛立臻看著周賀似笑非笑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
然後他就和周賀大打出手,周賀的眼睛被他揍了一拳。
記憶裡,周賀的最後一句話是:
“薛立臻,養條狗都養熟了——滾蛋!”
五
九月二號,薛立臻沒有媽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真的完結這個番外……
☆、番外-薛立臻和周賀(七)
一
老媽的葬禮一切從簡,是她自己安排的——那還是幾年之前她尚且清醒的時候,交待薛立臻的:“我死了可別大辦,就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吧,別去買那些貴的要死的墓地……骨灰放殯儀館也行。”
薛立臻沒告訴周賀,準確地說是沒告訴任何人。樓道門口隻孤零零擺著一個花圈,上面寫著“孝子薛立臻奉上”。第二天,薛立臻抱著骨灰盒去了前不久買好的墓地。
墓地管理人反覆向薛立臻確認:“這個……把老人請進來,是要看日子的,您真的決定就今天?”
薛立臻點頭:“嗯,就今天。”
薛立臻不信這些吉日不吉日的東西,也就連帶著老媽“不信”了,反正,薛立臻想,我是老媽唯一的家人,她會同意的。
薛立臻已經腳不沾地地跑了一天,從早上出殯,一直到火化完帶著骨灰盒來墓地。從昨晚到現在,他已經三頓飯沒吃了,倒也不覺得餓。
一切處置妥當,已是下午五點。墓園裡一片靜謐,橙紅色的夕陽斜斜地打在墓碑上。薛立臻抱著膝蓋坐在墓碑前,後知後覺的,餓了。餓得發慌。
初中的時候,每天老媽給他十五塊錢,他要靠這十五塊錢吃早飯和午飯。老媽給的錢雖然少,但卻經常在一清早出門買菜之前提醒他:“立臻,早點起,別不吃早飯啊。”他還睡著,迷迷糊糊地“嗯”一聲。
想到這,薛立臻忽然悲從中來,眼淚嘩啦啦往外冒。像開了一個大閘。
薛立臻想,我沒有媽媽了。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還好墓園裡沒人,薛立臻掩面痛哭,嗚咽聲久久回蕩。
二
第二天,薛立臻照常去上班。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昨天的悲慟,他隱約地想,自己的某一部分魂魄——如果有的話——大概是被老媽帶進地下了。
桌上的電話響了,薛立臻接起來。
“薛立臻,周總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竟然是周賀的海歸秘書。
“嗯……好。”
自從上次打架之後,周賀就再也沒聯系過他。
薛立臻走到周賀辦公室門口,輕敲了兩下門。
“進來。”
“你坐吧,”周賀衝著他辦公桌旁邊的沙發揚揚下巴:“有點事和你說一下。”
“嗯。”薛立臻坐下。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要在齊縣開個分公司,現在那邊兒要建工業園區,發展空間很大。”周賀語氣平靜,薛立臻無端地想,大打出手那天晚上,是我做夢麽?
“我看你在保衛科待著也沒什麽意思,你去齊縣吧,去那邊跑跑業務鍛煉一下,過兩年就讓你做分公司的主管。”
“……公司已經決定了嗎?”
“對,已經定了,明天人事部就發通知了,我先提前和你說一下。”
薛立臻沉默了幾秒,說:“可我媽……離不開人。”
周賀皺眉,表情有些為難:“你不是請著護工呢嗎?這個分公司發展前景很好,你去那邊,絕對比你在保衛科待著強。”
薛立臻知道,這事兒沒有余地了。
他隻好點點頭:“行,那我什麽時候去?”
“今天周二……下周就去吧。”
“……嗯。”
薛立臻站起身來:“那我回去了。”
“等等,”周賀叫住薛立臻,頓了頓,說:“我下個月一號結婚。”
薛立臻腦子裡“轟”地一聲。
“和……楊小姐?”
“不,小韓,你不認識……”周賀笑了一下:“她已經懷孕了,催著我結婚,結就結吧。”
哦,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薛立臻回到保衛科的時候,手腳都是僵硬的。
周賀要結婚了,不,周賀、周賀已經當爸爸了。
他把我調到齊縣,也是要徹底結束的意思吧?
三
薛立臻直接翹了班,大中午的,在街上瞎溜達。甘城這些年發展很快,以前和周賀吃過的小店,去過的台球廳,全都消失不見。老媽走了,周賀當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