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聞聲猛地定住,接著拔腿便往人群裡跑去。
段星斂看他方向,條件反射似的拉了一下,沒拉住,但緊接著他一定睛也看見了人群中心正在和人對峙的裴雪緣。
段星斂一驚,趕緊跟著過去了。
那邊裴雪緣顯然沒想到裴翊竟真的出現在這裡,眸中露出驚訝:“你怎麽來了?”
“媽,你沒事兒吧?”裴翊問完回頭,看了站在不遠處一臉準備胡攪蠻纏的卞廣楊一眼。
而裴雪緣身邊,還站著孟信孟醫生,對方此刻原本規整的頭髮微微凌亂,眉心緊著,臉色看起來有些疲憊,顯然也是這次事件的主角。
裴翊吸了口氣,又喊了一聲:“孟叔叔。”
這一聲卻刺激到了卞廣楊,原本尚還能偽裝的彬彬禮節也不要了,眼神怨恨地盯著他們這邊,又叫嚷道:“兒子不認老子,老婆不認夫,全跟著這小白臉滾了!這還有什麽道理!”
裴雪緣氣得七竅生煙,吼道:“你還有完沒完!離婚都十幾年了你在這時候來發什麽瘋!”
原本裴雪緣還不這麽生氣,可此時裴翊來了,她不可能任由卞廣楊信口開河。
她把裴翊拉在身邊護著,裴翊扶了下裴雪緣的手肘,又看了眼跟過來的段星斂,示意稍後再說。
而段星斂眼見著裴翊的目光沉下來,神色也冷漠至極,像是將自己包裹在了重重冰雪之中,他心頭重重一跳,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接著段星斂回頭,看向不遠處的陌生男人。
結果定睛一看,心中越發驚訝,這人正是之前他在校門口遠遠見過的那個人!
怪不得他總覺得那段時間裴翊有些奇怪,所以他從那時候起,就已經在纏著裴翊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段星斂神色凜然,蹙眉緊盯著對方。
而卞廣楊這會兒看著他們母子,不知為何卻又忽然笑了起來,看起來瘋得可以:“也好,咱們一家人今天也終於算是團聚了,之前想見你們一面都難。”
這話在不知情的人耳裡聽起來多麽忍辱負重似的,周圍的人一時有些竊竊私語的猜測。
“雪緣,這小白臉長得倒是有點像我年輕時候。”卞廣楊輕蔑地看了眼一旁的孟信,哼笑一聲繼續口不擇言,“但德行不好,指不定是在玩弄你,畢竟人家年紀輕輕,怎麽就要接盤——”
此言一出,還沒有說完,眾人都沒看清裴翊是怎麽動作的,他躍到卞廣楊跟前,一點猶豫都沒有,一拳便打在了卞廣楊臉上。
力道之大,像在發泄將近三個月的怨憤。
卞廣楊刹那被揍倒在地,人群頓時一片嘩然,呼啦啦往後退了幾步。
卞廣楊舌頭頂了頂被打的地方,又煽動似的喊道:“兒子打老子了——兒子幫著外人打老子了!”
裴翊面無表情,眼神動都沒動,但腳下卻又往前邁了一步,似有再動作的意思。
可這時,段星斂注意到門口有穿著警服的警察進來,趕緊上前從背後拉住了他,輕聲喚了一下他的名字:“裴翊。”
裴翊聽見他的聲音,眉目一動,像是才從某種失神的狀態裡回落過來。
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又恢復了方才那種冷靜漠然的神色。
接著警察快步過來,然後將他們幾個一並帶回了派出所。
了解案情、做筆錄、查看傷勢、批評教育……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轉眼就過了中午。
這事和段星斂關系不大,他早早便出來在門口等著。
裴翊是後面才出來的,一見到人,段星斂趕緊迎上去,緊張地上下看了他一眼:“沒事吧?手疼不疼?”
裴翊搖搖頭,卻只是問:“我媽呢?”
段星斂回答:“以為你還要一會兒,先送孟醫生出去了。”
孟信這一遭是屬於飛來橫禍,即便事實並非如此,是卞廣楊在顛倒黑白,但經過這麽一鬧,之後在醫院難免有流言纏身。
裴雪緣十分過意不去,只能誠懇道歉。
裴翊聞言點頭,接著還沒多說什麽,又見卞廣楊從過道另一邊出來了。
卞廣楊一見他,摸了摸挨打的側臉,幽幽說道:“小翊,你知不知道打人犯法?要是別人,早告你了。”
說到這提起嘴角陰陰笑了一下:“但是爸爸可以原諒你。”
說得多麽高尚,像是施舍似的,而裴翊這會兒冷靜下來,便不把他放在眼裡。
段星斂則擋在裴翊身前,隔絕了卞廣楊膈應人的眼神。
卞廣楊便順勢看向他,眼神上下打量:“你和我兒子關系很好?”
段星斂沒說話,而裴翊完全不想段星斂和這種人沾染上毫分,覺得多聽一個字都會髒了段星斂的耳朵。
於是直接拉著段星斂向派出所外面走去。
留卞廣楊在身後探究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裴翊和段星斂走出去,正好碰見送完孟信回來的裴雪緣。
接著幾人在派出所門口一起打了輛車,一並往回走去。
但到了槐月灣門口,段星斂卻沒下車,他知道他們母子估計有話要說,他也不便打擾。
於是隻暗地裡緊握了下裴翊的掌心,跟他說有事聯系。
裴翊點頭應下,跟裴雪緣一起回了家。
接二連三躁動了大半天的事好不容易落幕,此刻四周終於寧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