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寸大,白色奶油塗抹開,最頂上的裱花隻沿著邊緣鋪滿一圈。點綴柑橘,茉莉花,中間的留白處用水果糖漿寫下一行纖細的字:Happy birthday。
一根金色蠟燭插在中間,昏暗夜色,火光尤其明亮。
“好漂亮。”翟藍看著蛋糕,再想到這一定是遊真親手製作,鼻腔就有點堵得慌,“我有幾年沒吃過蛋糕了……”
“以後每年都可以吃。”遊真說得好像一個承諾。
翟藍笑著,暫時沒有太相信:“是嘛。”
遊真補充道:“還能換口味。”
“明年打算做什麽?”
“嗯……無花果?柚子?我見你很喜歡上次做的柚子撻。”遊真用手機認真地記下,不等翟藍說什麽,他又提高音量,“啊蠟燭!”
應該是便於攜帶所以蠟燭很短的一根,小拇指粗,被風一吹就快要燃盡。
遊真急急忙忙伸手攏住火光,他往前靠時猝不及防和翟藍的額頭輕輕地一碰。抬起眼,他們中間隔著一個蛋糕,卻能感到對方眼睫翕動時自己心跳也同頻跳躍。
突然的迷茫,翟藍錯開視線抿著唇:“……我要許願了。”
“啊,好。”遊真往後退。
翟藍隻閉了閉眼,說是許願,但腦內一片空白。
他裝了個樣子就吹滅蠟燭。
“小藍20歲啦。”遊真像模像樣地海豹鼓掌,比翟藍更孩子氣。
翟藍笑開:“我過生日你怎麽那麽開心?”
“因為有蛋糕吃啊!”遊真說,“我特別喜歡給朋友過生日,吃蛋糕,喝酒,看他們許願。但單獨和誰過還是第一次……誒你現在吃蛋糕嗎?”
“好啊。”翟藍說,心口依然滾燙。
兩個人端著盤子默默地分掉了半個蛋糕。
柑橘有點酸,茉莉的香味很明顯,奶油入口柔滑,蛋糕胚中間還夾了一些果醬和布丁……一向喜歡當美食評論家的翟藍今天什麽也沒說,這些都不是讓他印象最深刻的部分。
前幾年雖然沒吃蛋糕但他的生日都熱熱鬧鬧的,今年孑然一身,沒有誰會對這個不太特殊的日期上心,所以翟藍才選擇刻意遺忘。
20歲,他只收到了遊真的禮物。
“20歲啦。”遊真再次強調。
翟藍一直笑:“嗯,20歲。”
手指按住翟藍臉頰,順著嘴角上揚的弧度用力一點。
他擦掉了奶油。
“要忘掉一些不開心。”遊真說,“以後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好。”
嘴唇顫抖,翟藍片刻後才強忍住落淚衝動。
“……嗯。”
第41章
暑假很快來臨,翟藍不去參加期末考所以早早地從學校搬回位於城區的家。
遊真得知他現階段的情況後,幫著他把城西的那套舊房子掛了中介。學區房,根本不愁租,很快就有個初中生家庭找到了中介表示想先租三年,價格也比翟藍想象中高了不少——至少不用再擔心學費了。
把舊房子的東西搬走,又花了整整一天時間,仍然是遊真陪他。
不多說,所有的決定都交給翟藍,但無論是房子還是搬家,或者其他的,遊真都在他身邊,和他聊一些煩惱。沒有直接的支持,翟藍卻比任何時候都安心。
生日之後,有什麽情愫在他們之間迅速悄然發酵,可念不可說,心知肚明,卻又不想輕易破壞曖昧期的默契。
丹增的期末考試成績進步得非常明顯,央金開完家長會,當天下午就殺到“假日”。要翟藍是個女生,她恐怕當場就得抱住一頓狂吻,興奮溢於言表,說丹增被老師特別表揚了,數學還考了史無前例的高分。
翟藍與有榮焉,他不太喜歡當老師,不過這種時候總是會充滿成就感的。
暑期補課,大部分飯都跟著遊真解決了。
高一學生的課通常都在上午,結束後剛好飯點,翟藍前往“假日”樓上的遊真家,而連去幾天后,遊真已經不問“來不來”,會直接做好兩人份的家常菜。
他在遊真家裡午睡,去“假日”發呆,和同學遊蕩在芳草路各種小店。
如果不是夜深人靜時非要自虐,翟藍已經很少會想起一年前的痛苦。他覺得老爸應該希望自己過得開心點,有時候會夢見他,也沒想象中那麽難過了。
七月,透亮的盛夏鋪滿天地。
“假日”靠落地窗的座位,翟藍心不在焉地攪拌著面前的蜜瓜芭菲,以半分鍾一次的固定頻率偷偷瞥吧台裡的遊真。
咖啡做到最後一步,正在拉花。
遊真已經練習了好幾天新的拉花樣式,但他在這領域的天賦顯然比不上做甜品,連續失敗,臉上表情也越來越陰沉。由於大部分時間是樂天派,遊真的憂愁看著不太有重量,翟藍望著他俯下身,過了會兒如釋重負地直起腰。
啊,成功了。
如他所想的,遊真很快端著木托盤走向他們這桌,把白色瓷杯放在對面男生手邊,聲音也十分輕快:“這是您點的拿鐵。”
言罷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遊真朝翟藍輕輕一眨眼,炫耀般地轉動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