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髮好軟。”遊真意猶未盡地搓,直到把翟藍惹得快炸毛。
少年弓身擺脫魔爪的樣子沒來由地和那隻陰陽怪氣奶牛貓重合,遊真不久前才覺得他們像,越發篤定自己的判斷,要抓翟藍的動作停下,他差點在原地笑得快摔倒了。
翟藍莫名其妙:“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和你談戀愛之後我每天都一樣。”遊真擦著眼角的生理淚水,“覺得奇怪,那應該是你對我真的有濾鏡。”
翟藍略加思索然後發現,他無法反駁。
他心裡的遊真是個近乎完美的人,有錢有閑,有獨特的興趣愛好,彈吉他,做咖啡拉花——雖然是最近才逐漸掌握的——養著貓,開一家店,還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他會為了朋友的弟弟獨自去拉薩,會帶旅途中認識的陌生人看星星和雪山。
好像遊真就應該是很多人羨慕的樣子,但他性格裡的細小瑕疵又總是打破完美的假象,給他增添幾分生動。
幼稚是個無關痛癢的缺點,雖然有時真的讓他大跌眼鏡。
翟藍沒有辯解什麽,瞪了遊真一眼,留下句“我不跟小學生談戀愛”,然後悠悠地掀開“非請勿入”的簾子走出廚房。
“丹增才是小學生吧!”某人據理力爭。
翟藍拖長聲音:“聽不見——”
門外,小雨正勤快地打掃著衛生準備開張迎客,看見翟藍出來,少女聽見他們最後的幾句對話,忍不住打趣:“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像小學生嘛!你原諒他。”
“有時總覺得他比我大的那幾歲都被空氣吃了。”
廚房裡,遊真不甘示弱:“你可以把我當成二十歲男大學生!”
“做你的飯吧!”翟藍吼他,“想得美!”
言罷對上小雨三分疑惑七分釋然的眼神,翟藍誇張地歎了口氣。他若無其事地把桌面規整好,然後端起遊老板,揉它的肚子。
奶牛貓抗議著,被翟藍一手掐住後頸。
廚房裡隱約傳出遊真輕輕哼歌,翟藍聽了會兒,無法辨認他唱的到底哪一首。跑到收銀台,電腦已經打開了,翟藍看見音樂軟件登著遊真的號。
偷摸溜過去,找出名為“綠風”的歌單,從第一首順序播放。
清澈的吉他solo回蕩在原木風格的咖啡店,小雨抬起頭,會心一笑。她推開大門,掛上“正在營業”的木牌,一串明亮的風鈴聲恰如其分地加入低沉旋律,仿佛為曲子增添了一抹活潑色彩。
翟藍幫忙搬運坐墊到外間露台,最近因為街道文明建設不讓撐陽傘不得不減少兩個露天卡座,不過天氣越來越熱,靠近落地窗的台階能吹到空調,反而變成最受歡迎的地方。
“翟藍,喝杯水!”小雨端了個杯子靠在門邊,神神秘秘,“遊哥讓我給你的。”
普通青檸水,一點酸,翟藍喝了口。
九點多,朝陽為街景鍍上一層暖黃顏色。香樟樹正是一年中最茂盛的季節,但連日缺雨,葉尖略被染上乾枯,被陽光照耀著,居然更加像在發光了。
翟藍兩手捧住玻璃杯,站在“假日”門口張望著。
對街的新疆大盤雞還沒營業,他琢磨著中午和遊真要麽過去吃他家拉條子,手抓飯也是一等一的美味。往前走,岔路拐進去就是一個小區,巷口鋪滿了七裡香,幾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正對著小花兒拍照。
短暫出神,被鼻尖一縷幽香喚醒。
不遠處,老婦人掛著整整兩筐梔子花坐在街邊。她拿出一個收款碼,放在竹筐前,然後安然地開始等待有人詢問。
筐內梔子花被捆扎成花束,一大半含苞待放,只有兩三朵撐著花萼向陽綻開。
這會兒有風,還算涼爽,但過了10點太陽就會變得毒辣。屆時那地方樹蔭不足,又有街道的人四處巡邏,不是個賣花的好地方。
翟藍突發奇想,跑進店裡問遊真:“你今早買菜剩的錢呢?”
“吧台抽屜。”遊真問,“怎麽了?”
翟藍只是神秘地笑,末了在抽屜抓上一把錢匆忙出門。
遊真搖搖頭,隨他去了。
第一批客人是在10點左右到店的,三明治、蛋糕都提前準備好,小雨進廚房幫他打理剩下的烘焙甜點,換遊真到吧台做咖啡和飲料。
繞過長長的桌案,遊真本能地伸手準備咖啡杯,動作卻忽然停了。
杯架旁,不知何時多了個原來待在某張桌子上的小花瓶,水加到1/3處,細窄瓶口,迎著他,堆出一大把梔子花。
蓓蕾初綻,潔白顏色含蓄動人,可香味轟轟烈烈,叫他不敢忽視。
花瓶壓著一張字條,遊真垂眸拿起它。
某人的字比他要好看得多,鋒利,遒勁,抄了一段汪曾祺的經典描寫。末了大約嫌空白太多,像做試卷非得把答題紙差不多寫滿似的,再即興發揮了一段。
遊真看著看著,突然就笑出了聲。
“婆婆賣完花就可以回家,所以我全買了,每桌放上一兩朵,店裡就真的很香。還差一小把沒地方放,我打算去找央金姐要個花瓶回頭放在你家裡。大概去半個小時吧,她說要給我做蜂蜜牛奶高原拿鐵。
“雖然買花用的是你的錢,但我覺得心意最重要(不接受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