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裡點頭,吵吵道:“盤口得好好調調,不能被這狗東西騙了!”
幾個人邊說邊往中間的休息區走。
有個九球台的客人正好在喊「擺球」,服務生又正好去吃飯了,江裡二話沒說跑去幫人擺好,又快速回到潘登他們身邊。
他還想說幾句關於白衣狗東西的事,余光卻見對方已經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隻好緘口。
潘登一回頭,見到越走越近的清爽少年,驚訝道:“千陵?”
名叫千陵的狗東西開口打招呼:“舅舅。”
潘登頓時笑了,回頭問江裡:“小裡,你說的是他?”
江裡點點頭,面色難堪。
潘登指了指身邊一個空位,說:“千陵,你坐。”
待人坐好了,他又問:“不是說過幾天來?怎麽今天就到了。”
白衣男生還是戴著墨鏡,可江裡感覺到他的目光朝自己掃過來。幾秒後,男生答:“反正最近眼睛病了,也不用去學校,乾脆休了長假。”
旁邊的洪師傅問:“眼睛怎麽了?”
千陵說:“細菌性結膜炎,就是紅眼病,有傳染風險,就戴了墨鏡。”
一旁的江裡:“……”
他有點想打自己十分鍾前口出狂言的自己。
還當著人舅舅的面罵人家是「外馬」和「狗東西」。
潘登這才開始對江裡介紹:“小裡,這不是那個和洪師傅對杆的人,是我外甥盛千陵。”說完又補一句:“他打你個147?”
江裡尷尬點頭。
潘登指指盛千陵,說:“他7歲開始打斯諾克,11歲就拿過業余賽亞軍,球型好時147很正常,現在那些職業球手,也有好多打不過他的。”
江裡這會兒壓根兒不敢再造次,老實夾著尾巴衝盛千陵打招呼:“盛老師。”
這個稱呼聽得潘登一笑,又接著說:“哎,小裡,我記得你們應該差不多大吧,千陵是96年的,過三個月滿18歲,小裡你是幾月的?”
江裡在潘登面前痞不起來,也不敢再講騷話,隻得誠實回答:“7月。”
洪師傅插話:“那就比千陵小一點。”
江裡:“……”
誰大誰小,大多少小多少,重要麽!
他此刻隻想逃走,免得自己遭雷劈化成一具枯骨連渣都不剩。
偏偏名叫盛千陵的白衣帥哥這時開口:“小李?剛才的賭注,你沒忘吧。”
江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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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哥。
江裡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回想盛千陵的球技。
一氣呵成的單杆清台,絕妙精巧的各種走位,炫技表演一般的超強杆法。
不管回想哪一杆,都能看出他的確是自小就練習斯諾克,水平也絕對是職業水準。
而且他沒吹牛,真的就是「試試杆子」。
江裡想不明白,都是一樣的年紀,憑什麽有人能在斯諾克造詣上高他這麽大一截,簡直望塵莫及連背都看不見。
憑他比自己高?憑他比自己帥?
高他承認,帥倒不至於吧,雖然鼻子嘴巴長得好看,雖然皮膚白皙下頜流暢,可那墨鏡下頭萬一是雙畸形醜陋的三角眼呢。
一雙眼睛毀了整張臉的,比比皆是。
江裡又想到剛才盛千陵跟著潘登走的時候,還若有似無提醒他別忘了那一局的賭注。
江裡一瞬間泄氣,默默在心裡思索請他吃碗三塊五的熱乾面靠不靠譜。如果不夠,就加碗蛋酒吧,不能再多了。
從外地來的挑戰者已經到了,和洪師傅商量打中式八球,兩百塊一盤。
洪師傅個子不高,五十出頭頭髮已然全部花白,看著年逾六十。長年在這兒坐莊打球,佔著主場優勢,從來不畏懼任何從四面八方過來的高手。
江裡跑去給他們整理球桌,刷台擺球,十分勤快。等要比賽的兩人上場了,又坐在一旁揪著嘴繼續心煩。
平時他愛看人賭球,眼下卻完全不能靜下心。
憑什麽有的人17歲就能打出147啊?!
憑什麽他就不行啊?!
他哪兒不行啊?!
江裡簡直要瘋了。
這時,洪師傅叫他:“小裡,擺一下球。”
原來是一盤打完了。
江裡趕緊起身走過去。他在這兒玩了五年,對各種球的國標擺法清清楚楚。
尤其這種對杆的時候,他會刻意幫自己認識的人將球壓實,然後往點位上推高一丁點兒,好讓開球進球的幾率更大一些。
洪師傅果然連杆進球,一晚上打了三十多盤球,最後一共贏了十二杆兩千四百塊。
過來放長線的挑戰者做出不服氣的表情,約定明日再戰,然後假意痛心疾首地掏現金給了錢。
等這人一走,洪師傅掏出兩百塊遞給江裡,說:“小裡,今晚辛苦你幫我擺球了。”
江裡也不扭捏,接過兩張紅色紙幣塞進校服褲兜裡,說了聲謝謝。
心中長舒一口氣,心想請盛千陵吃飯的錢總算是解決了。
次日放了學,江裡還是先回了趟家。
家裡依然光線黯淡,房子裡透著一股老建築的陳腐味兒。樓下小吃一條街各種炒粉炒面炒花飯的氣味飄來,和房子的破敗氣息交錯縈繞。
客廳裡放著一根寬扁擔。江裡進去時,不小心踩到扁擔鉤子,扁擔發出「砰」的一聲,倒在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