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盛千陵。
只見他優雅地撿球擺球擊球,一個不停地訓練,好像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他的眼裡心裡,全部都只有那十五顆紅球和六顆彩球。
即便世界風雪肆虐,唯他依舊獨善其身。
江裡忽然想到那天盛千陵叫他吃飽一點過來是什麽意思了。
真的就是拚體力極限啊。
這可比什麽美女坐懷不亂更難了。
可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考試的機會,江裡不想放棄,於是咬牙堅持著。
那些球被他反覆擊打,一個一個落進袋裡,又一個一個被撿出來。
他有點餓,可盛千陵沒有發話,他也不敢開口,隻好忍著眩暈繼續訓練。
盛千陵在江裡身邊,一直密切關注著他的狀態。
眼見江裡的球已經不能百發百中,知道他已經到了疲憊虛脫的狀態,卻執拗地不肯服軟。
不禁有些好笑。
盛千陵慢條斯理收起自己的球杆,走到沙發邊喝了一口水,平靜地說:“你還欠我一頓飯,記得麽。”
江裡手一偏,桌上的球被打偏,撞幾庫後不知道跑去了何處。
他起身站好,隻覺得右腿沉重得像綁了幾百斤實心銅,一時露出倦意,答:“記得的。”
盛千陵說:“那走吧,先去吃飯。”
這意思是可以中場休息了。
江裡歡快地放下球杆,朝盛千陵跑過來。
他本能的又有點想撲到盛千陵身邊,忽然意識到這個動作不雅,隻得半路刹腳,搖擺地停在了原處。
直到兩人走到馬路對面凱德廣場一樓了,江裡才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沒有錢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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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對男生沒興趣。
江裡還記得第一次對杆那天他和盛千陵的賭約。
1號台的燈光下,他說的是「一頓餐廳任選的飯」。
原本是把盛千陵當成了外地來的釣魚選手,想敲詐他一頓的,卻沒想到自己技藝不精被人滿分清台,倒搭了一頓飯進去。
按道理來講,既然是「任選」,就算盛千陵選國宴,江裡也只能含淚答應。
幸好這附近沒有這樣的高級餐廳。
盛千陵站在凱德廣場一層的樓層索引處,微微低著頭,目光快速從一排餐廳名稱簡介上掠過,回頭問江裡:“這裡面的,你都吃過麽,哪家好吃?”
江裡搖了搖頭。
少年虛榮心作祟,補一句:“我很少在外面吃飯。”
盛千陵想到好多次他和舅舅一起去吃晚飯,舅舅潘登邀請江裡一起卻每次都被拒絕的事,隨口反問:“為什麽?覺得不太衛生?”
江裡不想回答真實原因。
虛晃的理由可以扯一大堆,例如沒有時間,例如腸胃不好,又例如習慣在家吃。
可說來說去,只是因為窮罷了。
所以從不和別人一起聚餐,不肯佔了這點兒便宜,到最後自己連回請一頓飯的錢都沒有。
可盛千陵還認真望著,堅持在等他的答案。
江裡沒辦法,隻好說:“我特別挑食,沒人受得了我。”
這個理由倒是情有可原。於是盛千陵想了想,紳士地說:“要不你選位置?”
江裡搖搖頭,答:“不,還是你選吧。”
盛千陵抬頭看一眼凱德廣場中間巨大的海底撈宣傳招牌,詢問道:“去吃火鍋?”
江裡聽同學說過海底撈挺貴的,心裡有點窘迫發怵,但還是點頭說好。
於是,趁著兩人上五樓電梯的時間,江裡飛快掏出手機給同桌陳樹木發消息:“大樹,江湖救急。帶三五百塊錢來武勝路凱德廣場海底撈來救命!”
陳樹木秒回了江裡一串省略號和一排刀子見血的小表情。
所幸最後又補了一條:“行。”
電梯上行至五樓,盛千陵和江裡一前一後走向海底撈火鍋。
兩個男孩個子都高,長得也十分英俊養眼。一個疏淡清朗,宛如三月湛藍的天空;一個張揚雅痞,恰似寒風盡頭的暖陽。
風格各成一派,形象自成一景。
融合到一起,卻並不突兀,反倒有一種莫名的互補與和諧。
兩人跟隨服務員走進餐廳。
深黑與漆紅為主色調的餐廳裡,食客眾多,一片喧嘩。
盛千陵扶一扶鼻梁上的墨鏡,站住腳步對江裡說:“你先去找位置,我去個洗手間。”
江裡點頭,答:“好。”
江裡跟著服務生走到一張空桌前。服務生遞了一台平板電腦過來,詢問江裡有沒有會員帳號。
江裡不熟悉這些,但並不露怯,笑眯眯對著服務生說:“漂亮姐姐,我沒有帳號,還是等我朋友回來再點吧。”
服務員笑得彎起眼睛,禮貌周到地給江裡倒了杯水,又去給別桌服務。
江裡趁服務員離開,齜牙咧嘴給陳樹木發消息:“孫子,還沒到嗎?”
陳樹木家在江漢路,離武勝路得坐401路公交坐三站。江漢路作為繁華的商業街,常年人擠人,一片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的盛景。不論是公交還是出租車,都得擠著上搶著坐,稍不留神,就會搶不到位置。
陳樹木等了老半天都沒有等到車,又怕誤了江裡的事兒,隻好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奔一段兒歇一段兒,自然沒空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