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裡:“……”
玩火者,必自焚。
江裡在一臉生理淚水裡,無奈承認了這句真理。
後來,他不得不弓起身子,音不成調地求饒:“陵哥,別把我拍腫了,明天還有好多事兒,我還要跟你去北京。”
這句話終於取悅到了興致滾燙的盛千陵,第一次因為江裡的求饒而收了手。
又因次日的確諸事繁雜,盛千陵沒有折騰到太晚。
零點左右,兩人一起洗完澡,躺在江裡床上相擁而眠,很快進入沉沉的睡眠。
次日上午,江裡先去了一趟「小江男裝」店。
姚婷到得很早,已經做了一遍店裡的衛生,擺好了男裝模特,還仔細地將樣衣檢查了一遍。
江裡進店時,姚婷正拿著一把U型彈簧剪剪線頭,極盡耐心。
聽到腳步聲,姚婷回頭,看到是江裡過來了,有些詫異:“怎麽這麽早過來?”
在不收大貨的時候,江裡幾乎不會在早上來店裡。
江裡在姚婷面前停了一會兒,說:“婷姐,我有事和你說。”
姚婷順勢走過來,站到江裡旁邊。
這時盛千陵跟著走進店,目光落到了姚婷和江裡之間的距離上,下意識蹙眉。
江裡正對著門的方面,看到盛千陵表情,覺得有點好笑,但還是先抽了張椅子過去,遞到盛千陵腿邊,說:“陵哥你坐著等我,乖。”
盛千陵:“……”
姚婷:“……”
江裡走到收銀台,從底下櫃子裡取出店裡的帳本,還有一些積攢得整齊的票據,這才開始說正事:“婷姐,我要走了,這店盤給你吧。”
姚婷愣了一下,說:“啊,怎麽這麽突然?”
江裡面帶笑意地看了一眼乖乖坐著的盛千陵,說:“嗯,我談戀愛了,要走了。”
他翻了翻帳本,拿計算器粗略算了算,又說:“這店裡貨大概值個十一二萬,外頭我要結的帳都結清了,還有兩三萬塊錢貨款沒回來,總共就是十五萬左右,我五萬塊錢盤給你,你和齊哥兩個人一起做,比上班還是強一點的,時間也自由,你們接送孩子上學也方便。”
姚婷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江裡繼續說:“這個本子上是進貨渠道,我都標注過,聯系方式我也都會發給你,你別找那些沒信用的店子進貨。成本什麽的我也沒瞞過你,帳單上都有。營業執照你看看要不要過戶,要的話我就和你一起去弄。門口的電動車也給你,我以後也用不上了,你正好用來接孩子。”
江裡把店裡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將最大的好處都給了姚婷。
他知道姚婷對這個店的用心程度,也感恩於幾年前開店時,姚婷的任勞任怨和給他的幫助。
姚婷眼睛紅了一圈,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等到江裡把要交待的全交待完,她才說:“那你以後……要好好的。”
江裡雖然當了她三年多老板,但她時常把江裡當成一個弟弟一樣看待。
眼下突然說要走,姚婷有些舍不得。
江裡點點頭,伸手虛虛摟了一下姚婷的背,動情道:“婷姐,這幾年,謝謝你的照顧。”
姚婷樸素地搖頭,輕聲說:“沒有,一直是你照顧我們。”
江裡目光抬起來,只見盛千陵正緊緊盯著他的手,眉心皺著,一臉不悅。
江裡趕緊放開姚婷,笑道:“那我走了,以後有什麽事兒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姚婷說,“那我遲點就把錢轉給你。”
從店裡出來,江裡就沒再騎電動車,直接留給了姚婷。
盛千陵走在江裡身側,輕抿薄唇,一語不發。
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輪廓俊逸,星目挺鼻,側臉白皙。但江裡就是知道他在生悶氣。
江裡故意朝前走了幾步,沒理盛千陵,盛千陵很快跟上來,側頭說:“以後除了我,不許抱其他任何人。”
江裡笑著哄他:“陵哥,你這醋吃得沒道理啊。我要跟著男朋友私奔去了,不能跟姐姐告個別?”
盛千陵聽到「男朋友」這個稱呼,心頭的鬱結倏爾消散,但還是冷著臉提條件:“如果再有下次,我會罰你。”
怎麽罰,江裡心知肚明。
江裡:“……”
離開男裝店後,江裡和盛千陵打了個車去往松山公墓。
清明將近,公墓門口擺了一排賣花的小攤,顏色豔麗,各式鮮花應有盡有。
盛千陵走到第一家小攤前,彎腰選了兩束金黃燦爛的大頭菊,又拿了兩束一模一樣的滿天星。
付好錢後,盛千陵塞了一束大頭菊和一束滿天星到江裡懷裡,說:“走吧。”
江裡感恩於盛千陵的理解,鼻子微酸,默不作聲跟了進去。
墓園裡已經擺滿了鮮花,被太陽一照,光彩熠熠。
他們徑直來到舊園區,先來到了江海軍的墓碑前。
江裡把大頭菊和滿天星插到碑前專門放置鮮花的位置,跪下來給江海軍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後,拿手指撫了撫碑上江海軍的名字,才很慢地開口:“爸,我要跟他走了。”
又再無話了。
他們父子二人之間,不需要那些煽情的表達。
即使陰陽相隔,江裡相信父親也能懂。正如江海軍在遺書上所寫,娶媳婦也可以,繼續喜歡盛千陵也可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