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大江大河大武漢。
“江裡,”盛千陵走過來,“餓不餓?下去二樓自助餐廳吃飯吧,等會兒有個老朋友會過來。”
江裡以為是盛千陵認識的人,沒多問,神色平平地點頭,說:“那走吧,去吃飯。”
酒店的自助餐廳品類很豐盛,可惜江裡患有味覺障礙,對從前吃不起的那些名貴海鮮也毫無興致,隨便弄了塊牛排,然後走到靠角落的位置去吃。
盛千陵拿的也不多,一小份意面配例湯,和江裡面對面坐著,簡直浪費餐位費。
吃了幾口,盛千陵的電話響起來。
他取過紙巾擦了擦嘴,掏出電話看一眼,很快接聽:“嗯,二樓自助餐廳裡面,往裡走,最角落這桌。”
江裡猜到是他的朋友到了,沒多想,低下頭叉了一塊泛苦的牛排,面無表情塞進嘴裡。
三分鍾以後,桌畔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江裡隨意抬頭,看向來人的臉,目光猛地一跳。
面前的男人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黑色T恤配牛仔褲,模樣沒怎麽變,個頭看起來高了一些。面容俊朗,頭髮用發膠固定,全部往後梳,顯得有些成熟。
對方來得有點急,氣還沒喘勻,居高臨下那麽站著,眼神裡透出冷漠和憤然。
江裡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盛千陵先開口:“陳樹木,坐吧。”
陳樹木目光還落在江裡身上,唇角勾著,透著嘲諷與不屑。
他冷冰冰地拉開椅子坐下,故意轉頭問盛千陵:“師父,這是你朋友?”
盛千陵沒反應過來,隻以為是江裡變化很大,反問:“你不認識了?”
陳樹木還是語氣不善,冷笑道:“不認識。師父,你要介紹一下嗎?”
他一口一聲「師父」,就是故意要往江裡心上捅刀子。
當年他本來就是跟著江裡叫師父的,哪知沒叫幾聲,後來漫長的六年多裡,沒人可以讓他再跟著叫,隻好改口喊了盛千陵的本名。
朋友之間太久不見面,總是會疏遠。
可是很奇怪,一見到陳樹木,那股塵封許久的熟悉感便撲面而來。
江裡內心翻湧,眼眸裡終於有了一些溫度。
開口時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輕挑,好像一秒重回當年的相處模式:“兒子,你在爹面前陰陽怪氣什麽呢?”
一句話將他們拉回了當年。
好像這中間的六年多並不存在。
他們還是高三(七)班坐在一起插科打諢一起吹牛聊天自稱爸爸的少年。
陳樹木聽了這句話,眸光潮湧,揮拳往桌上一砸,江裡擱在筷托上的筷子陡然晃動,搖晃幾下滾到桌上,又「當啷」幾聲應聲落地,掉開很遠。
江裡:“……”
盛千陵起身去給江裡拿乾淨筷子。
陳樹木死死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江裡,壓著火諷刺道:“不是去廣東了?”
江裡自知理虧:“……”
陳樹木咬牙切齒:“盛千陵那一年把廣東省都快翻過來了也沒找著你,你要躲就躲好一點啊,又冒出來做什麽?”
江裡問心有愧,不敢反駁,隻問:“大樹,你過得好不好?”
陳樹木一聽,眼睛都快紅了。
那股無名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依然憤憤道:“老子好得很,就是盛千陵過得不好。”
江裡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狠狠一扎,再想追問,見到盛千陵拿著筷子回來了。
陳樹木又說:“不是說好了是最好的兄弟?江裡,你他媽就是這樣做兄弟的?刪電話,刪微信,六年不聯系,你自己說說,這他媽是人乾的事嗎?”
江裡垂下頭,想起那一年自己離開時無可奈何的謊言與告別,還是說:“大樹,對不起。”
陳樹木情緒又激動起來,嚷道:“你最對不起誰你心裡有數!”
江裡不想當著盛千陵的面聊這個話題,說:“大樹,你這幾年是怎麽過的?”
陳樹木好像非要把陰陽怪氣進行到底似的,接著說:“呵,我好得很啊,考上了武漢的二本,畢業和徐小戀結了婚,生活美滿,愛情甜蜜,你羨慕嗎。”
江裡再一次失語。
可他又覺得很開心,時隔六年多,當他聽聞陳樹木最終追到了徐小戀,還走進了婚姻的殿堂時,他發自內心為兄弟高興。
服務生給陳樹木送來了一整套餐具,但他一點兒也不想吃東西,加入浪費餐位費的隊伍,繼續和江裡說話。
他有些動情,聲音軟下去,說:“裡哥,兄弟真不是你這樣做的。”
江裡聽到這聲久違多年的「裡哥」,心中愧疚泛濫,繼續道歉:“對不起。”
盛千陵見他們舊友重逢,故意起身,說:“我去排隊給你們取烤澳龍,你們先聊。”
說完,朝排隊最長的那條取餐隊伍走了。
桌上只剩下江裡和陳樹木兩人。
氣氛變得有點奇怪,卻並不算生疏。陳樹木幾句冷嘲熱諷過後,終於想起來好好說話。
可是一開口,說的卻是:“裡哥,2015年,盛千陵差點病死在廣東,你知道麽。”
作者有話說:
這是今天第二更,因為剛好卡在小盛的六年這兒,
怕你們看得不爽不舒服,所以把第三更也放出來,在後面。
三更都要留言,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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