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用眼神示意他別說話,對向太太說:“是,我們得走了,後面有車來了。”
向太太回頭看了一下車,一見是自己司機開出來的,便道:“這是來接我的車,碰巧和你一起開出來,多巧。”
可是從自己的車收回視線,又放到施忘言的座駕上,對比過於鮮明,向太太不由捏緊了自己的手提包帶子。
“不知道,這位先生是在哪兒高就啊?”向太太還是忍不住脫口問道。
長得好看的Alpha是有,但是有錢有權又不一定了。
這個周遇到底年輕,找新人還是只看那些花架子。
周遇一聽,覺得向太太有些過界了,忍耐著道:“他自己開公司,不比向先生如今供職市政部門,不打擾你回去了,我們也要走了。”
說完,不等向太太再開口,就彎腰進了車門。
施忘言聽了出一些齟齬,他這次從車後座轉過去,路過向太太的時候,對向太太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說:“周遇今天的腳踝扭傷了,不能陪您多聊,下次有機會一起坐下來喝喝茶。”
向太太怔怔地接過施忘言的名片,來不及看,施忘言就已轉身走向了駕駛席,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等他們兩人離開,向太太都沒回過神。
她的司機把車聽到她的身邊,按了按喇叭。
向太太回過神,挪動被凍僵的小腿坐進了車內,施忘言的名片被她捏得緊緊的。
一直到回到家,看到熟悉的場景,她才把施忘言和那輛把她比到泥裡的車忘掉。她先叫女傭去把魚拿到活水裡養著,務必不能讓它再死了。
女傭和廚房的人都點頭道是,她沒心思再管廚房的事,放下手袋,解開貂皮大衣,換上舒適的拖鞋去找向先生。
向先生人在書房,這是他的天堂,家裡其他地方,他都不喜歡涉足。
向太太敲門進去,向先生抬頭看是她,便收回視線,坐在長沙發裡看自己沒看完的報紙。
“魚買到了?你好好挑了吧?別老大回來,吃不著,我爸媽還要過來,你知道我媽那個脾氣,活魚、死魚,夾一筷子一嘗,便知道了,你別想糊弄到她。”
向先生敲打她。
向太太卻不關心這事,坐到他身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知道周遇嗎?那個前孔太太?”
聽到“孔”字,向先生抬起了頭。
他是典型的中年發福身材,身體胖了,臉就更不能看了。大的衣服尺碼放到他身上,也要被勒出了幾層雙下巴。
每次到發情期,向先生都要累個半死,在床上出了一點力氣,都活似喘不過來氣。最後向太太一直吃藥來克制自己的發情期,只是從未向外說過。
別人也不關心這個,畢竟他們已經有三個子女,長子都要上大學了,還談發情期豈不可笑?
她要給自己的Alpha一點體面。
“孔先生?你說的是他的前夫吧,都過去了,提他幹嘛?”向先生又低下頭去。
向太太執意要說:“我今天見到他了!很像樣呢,比在孔家的時候,氣色還要好,穿得更是不差。”
“哦?”向先生發出了個簡單音節說,“你去看看孩子們回來了沒有。”
向太太不走,手指扣著沙發的布面,強笑著說:“你聽我說嘛,聽我說,他還找了個男朋友,他的男朋友開著一輛——”
“你管他怎麽樣,還關心到他男朋友身上了!”向先生發飆,把報紙啪一聲摔到茶幾上。
向太太被嚇得一抖,到嘴邊的話沒了聲音,最後怯懦地說:“……我去看看孩子們。”
大兒子帶兩個小的去他奶奶那邊玩了,剛剛回家,屋子一下子吵鬧起來。
向太太從書房出來,見到他們,換了一副臉色,幾個孩子玩自己的,看到自己的媽媽,仿佛沒看見,沒有一個去跟她招呼。
向太太注意到不對勁,開口去招呼最小的女兒,說:“囡囡,到媽媽這兒來。”
小女兒今年才六歲,正在二哥屁股後面轉圈,聽到媽媽的話,轉過身,把拇指放到嘴裡看著她。
向太太看到她這個行為,立刻皺眉:“把手指拿出來,囡囡!”
小女兒立刻嚇得大哭,靠到哥哥身上,指著向太太說:“凶!媽媽把哥哥的魚弄死了,凶!哥哥說不理你!”
小孩子藏不住話,這句話說出來,長子立刻走過來捂住小丫頭的嘴,說:“胡說什麽,來,哥哥抱你去洗澡。”
但是走的時候,仍舊沒看自己母親一眼。
向太太忍不住咬緊嘴唇,一直沒被她放下的名片,這時已經被捏得看不清字跡。
不過是想問問丈夫,周遇的新男友是誰,竟是這般不耐煩?一句閑話也不願意與她多說。
孩子的話,怪她沒把給他專門做的鯉魚好好養好,他已經十八歲了,又不是小孩子,家裡的老太太迷信,怎的他也要把信心寄托在這上面,平時也不見得他多看一會書!
再說,什麽叫她弄死的,這麽冷的天,傭人也要過年,一個沒留神,才被凍死了。
這也能怪她?
難道要一大家子都在守歲的時候,她一個人單獨看著一條魚不成?
忽的,又想到了周遇,離了婚也不見他活得有多不自在,反而找了新男友,那麽英俊,肯定不需要他吃藥來度過發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