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植好像特別在意湯詩其生氣這件事,小小聲的交頭接耳有點關不住他的情緒,把老師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蔣植!池烈!你們倆給我後面靠牆站著!”一截粉筆頭被精準投擲到兩人中間,“一句兩句打不住,還聊起來了,那就站後邊聊去吧!”
他們兩個也沒扭捏,起身就往後牆依靠,姿勢出奇的一致。
兩人站得不遠,但後牆距離最後一排有不小距離,他們說話應該不會再被聽見,池烈沒事人一樣,追問:“然後呢?”
蔣植瞪大了眼睛轉頭看他,像是在說,都罰站了你還敢說話?
池烈不以為意,他隻關心湯詩其,用口型重複表達,然後呢。
蔣植情緒有些低落,也跟他做口型,但他的口型不太專業,池烈只能大概拚湊。
應該是說湯詩其生氣的時候不愛搭理人,剛才的樣子絕對是生氣了,他們可能要冷戰一段時間。
一堆廢話,對池烈來說,唯一能表達湯詩其對那本漫畫書態度的詞匯,就是“生氣”。
這很奇怪。
如果湯詩其是直男,那麽應該是不解或不在意,如果湯詩其和他一樣喜歡男人,那絕不至於到生氣的地步,湯老師可不像是個容易生氣的人。
看來還是要他自己打探了。
下午,天有些泛陰,風終於涼了些,支持著池烈撐到下午六點,他第一時間先回了表姐家。
先不論對錯,反正長輩是不會道歉或溝通的,大門敞開著,意思就是之前的事就過去了。
他往裡走。
可能是怕一會兒下雨,芽芽已經被提前接回來了,小孩子的腫包,起得快去得也快,小姑娘在院子裡跑得歡,額頭已經平整如初。
表姐見他回來,抬了下頭,“昨天住湯老師家了?”
池烈腳步頓住,“他怎麽跟你說的。”
表姐正在手洗芽芽的睡衣,“說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要注意和小輩溝通的方式,嘁,我都沒好意思告訴他,你是個什麽東西。什麽時候輪到他個外鄉人說話了。”
池烈後退一步,“這麽看不上我,你就別留我了。”
“你說什麽?”表姐徹底直起身子,“這孩子,大人說兩句你還不樂意了,快進屋洗手吃飯。”
池烈站在原地不動,他和表姐不夠親近也不算疏離,表姐一方面開明,能夠接受他的性向,另一方面又保守,和世界上大部分家長一樣。
人都是矛盾的,如果別人說表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覺得不準確,至少是大砍刀嘴,乾豆腐心。
“姐,我想住在湯老師家。”他蹲下來,手肘拄著膝蓋,實話實說。
表姐沒顧及湯老師願不願意,直接就領悟到了他的點,“你看上人家湯老師了?轉學第三次了還不消停?”
池烈沒有正面回答,“我爸一個月給我兩萬,我分你一半,你把那掃帚舉起來把我趕出去,成交嗎?”
表姐立即把手裡的衣服放下,嘴裡念叨著,“一萬塊錢,那我們芽芽的英語班和繪畫班...成交!”
言罷,隔壁傳來些話語聲,是湯詩其和蔣植在說話,兩人應該是到了院子裡,表姐二話不說,抄起掃帚就開了機。
“你這個牲口!我們家是放不下你了!趁早滾蛋吧!”
第13章 他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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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牲口!我們家是放不下你了!趁早滾蛋吧!”
表姐進入狀態極快,池烈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掃帚拍在了側身。
太熱了,他沒穿校服外套,結果表姐入戲太深,一點沒收著力道,胳膊當下就紅了粗粗的一道。
這場戲來得太突然了,他本想晚一點的,那樣就能第一眼看到穿睡衣的湯老師了。
但現在開始也不是不行,他總會看到的。
他嘶了一聲,捂著傷處開始往外別處跑,還不能太快跑出去,得讓湯詩其聽見才行。
他和表姐在院子裡兜圈,他在演戲,表姐卻不見得。
可能是在為芽芽的傷抱不平吧,這女人真下狠手,池烈毫不懷疑,自己再躲得慢一點,那掃帚是會精準落到他背上的。
想到這兒,他的心思卻又搭到了另一根線上,如果掃帚真的落到他背上呢?那湯老師一定會再給他塗藥吧?
他真的好喜歡為他塗藥的湯老師,太溫柔,太順從 。
太天真。
於是他停住了腳步,掃帚不出意外地落在了後背,力道下來,壓得他直踉蹌,激出一聲痛呼。
他停住,表姐也停住了,快速地用氣聲問他:“幹嘛呀你!怎麽不知道躲啊!現在這都打你身上了你有毛病啊!”
與此同時,隔壁傳來焦急的腳步聲,池烈覺得自己心跳在加速,他轉頭看了表姐一眼,“我好像是有點毛病。”
隨後大步像門口跑去,表姐都沒來得及追上去。
湯詩其出現在門口,沒穿睡衣,可能是因為今天天氣熱,穿的是昨晚上臨時換的背心,還有不及膝蓋的短褲。
池烈覺得湯詩其身形好看,亂穿也好看,怎麽都好看。
這身打扮比睡衣裸露更多皮膚,又是白天,讓池烈第一次知道,好看的人,連身上的每個骨節都圓潤的恰到好處。
表姐人沒追上來,掃帚追在池烈身後落地,完成最後一幕戲劇。
湯詩其見一把掃帚直衝門口飛來,趕緊伸手拉住池烈,將他拽出門外,藏到自己身後,臉上難得有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