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低下頭,掏出口袋裡的手機,用便簽打字給池烈遞過去。
【不要管他們了,我帶你去醫院】
池烈沒有接下手機,只是就著湯詩其遞過來的小臂,十分自然地握住湯詩其的手腕,抬起一些,看屏幕上的字。
他不喜歡這樣,不喜歡打字,湯老師做口型的時候,嘴巴、舌頭,乃至牙齒都很好看,他想看。
於是他沒有用打字的方式回應,而是重新轉過身,指了指隔壁,口型,“等他們結束。”
湯詩其的耳廓微紅,視線不敢掃過池烈的上身 ,欲蓋彌彰般直視池烈的眼睛,掉入了池烈的圈套。
他盡力地,慢慢地,將口型做得圓滿,“不要管他們了,你的傷口要緊。”
可是池烈根本不在意對面說了什麽,他只看得到湯詩其因“不”字而嘟起的唇,還有因為“口”字而圓圓的嘴。
他將手背在身後緊緊掐著,遏製著想要去觸碰的衝動,“再說一遍。”他還想再看一遍。
於是湯詩其湊他近了些,微微出了些聲,再次緩慢而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輕語間呼出的氣息打在池烈的肩頸,出於對自身耐力的自知之明,池烈終於應下,抖抖短袖套上,開了門鎖往外走。
可是他們都太專注於對方,沒有注意到隔壁也沒了動靜,開門的那一刻,兩扇門板同時打開。
四目相對,對面有個男孩迅速漲了滿臉的紅,另一個則對著他們吹了下口哨,拉著身邊人去洗手池洗手。
池烈沒興趣管閑人,隻回頭看了眼湯詩其,這才發現,湯老師也像那個男孩一樣,變成小燈籠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再更一章
第16章 靠在他身上
16
池烈帶湯詩其出去,看著湯老師給他結帳買單,一路低頭拉著他,小跑出了飯館,生怕和那兩個若無其事的男人對上眼神。
出門便攔了車,往醫院去。
出租車裡開著空調,外面天也漸黑,外界溫度帶著湯詩其的臉部熱度一起降下來,面色已經恢復正常。
這裡還有第三人,他不方便對剛才的事多說什麽,只是沉默地與湯詩其並排坐著,這就已經夠他享受。
很快到達縣城醫院,池烈再次脫下他的短袖,露出傷口來。傷口斜斜地橫了滿背,腫成紫紅色,透著血絲。
醫生都有些驚訝,“誒喲,打架了吧?你們這些小孩兒,真敢下死手啊。”
湯詩其攥著拳頭,有些緊張,“醫生,嚴重嗎?”
“我先看看。”醫生說著,繞到池烈背後去,伸手指按了按傷處。
池烈立即呲牙咧嘴,隻恨自己淚腺不夠發達,不能當即落下淚來。
他嘶口氣,耷拉著眉毛看湯詩其。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可憐巴巴的。
湯老師心軟,當即走近了些,握住池烈的手,擔憂看著醫生診斷的動作。
醫生看他們一眼,手上動作繼續,“打架的時候怎麽不知道疼?現在知道疼了?”
對於外人的誤會,池烈向來疲於解釋,只是默默回握住湯詩其的手。他不想總費勁調動表情,乾脆膽子更大了一些,使力將湯詩其拉近。
他坐在診查床上,比面前的湯詩其矮一些,仗著自己傷患的身份,將額頭抵在湯詩其肩上,像個怕打針的小孩。
可湯詩其看不得他被冤枉,跟醫生解釋,“沒有打架,我弟弟很乖的。”
醫生的手頓了頓,退了一步端詳池烈的傷,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念叨,“家長打的?乖什麽乖,但凡聽話一點,也不至於被打成這樣。我家孩子就省心,從來不打他,你這是犯什麽錯誤了。”
醫生緩解患者緊張情緒,閑聊,都是常見的,但湯詩其顯然不太喜歡這位醫生的閑聊方式,表情不夠溫和,“我弟弟真的很乖,他沒有犯錯,這次是因為...”
說著,湯詩其停下來,看著池烈。
池烈察覺,這才意識到,湯詩其從始至終都沒有問過他自己被打的原因,從最初就相信他是沒有錯誤的。
湯老師真的太善良了,他所有的假裝都被相信,被接受,那又怎麽能怪他得寸進尺呢。
他都不用費心去現編一個理由。
他用前額細微地在湯詩其肩膀上蹭了蹭,姿勢也從握手變成挽上小臂,“湯老師,肚子餓。”
剛才在飯館,吃到一半就急匆匆趕來醫院,他也可以勉強算作是在長身體的階段吧,這句話應該是成立的。
湯詩其的注意點被成功轉移,抬頭看向他背後忙碌的醫生,“醫生,所以嚴重嗎?”
醫生手上不停,“沒什麽大問題,看著嚇人。一會兒下去拿單子交錢開藥,注意別沾水。”
“好,謝謝醫生。”湯詩其松了一口氣,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頭,輕拍著安慰,“沒什麽事,會好的。”
從醫院出來,池烈沒了再黏著湯詩其的理由,隻默默走在斜後方跟著。
他發覺自己身體裡似乎有著一個欲念的容器,從與湯詩其觸碰開始計量,計量對象叫做:湯老師的觸碰額度。
每次他隻敢與湯詩其短暫的接觸,時間再久一些,容器就要漲滿爆炸。等分開些時候,那些欲念散盡,他才有能力克制自己去重新靠近。
他想,日久生情大多是錯覺,天長日久的相處與潛移默化的依賴,在某些時刻,將就著,勉強變成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