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夏樂陽雄赳赳氣昂昂走向二樓的背影浮現在腦海,尚庭枝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放下書來到了二樓臥室。
“陽陽?”
臥室裡沒有人,衛生間的燈開著,卻沒有人應聲。
尚庭枝趕緊打開衛生間門,只見夏樂陽小臉煞白地躺在地磚上,口吐白沫,已經不省人事。
*
第二天早上夏樂陽是被尚庭枝給吵醒的。
他夢到自己從懸崖上掉了下來,正好掛在一顆樹上,他拚命抓住手裡的樹乾,然而樹上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隻啄木鳥,嘚嘚嘚地啄他的手,他急得滿頭大汗,就在他實在堅持不下去,不得不松手時,他從夢裡驚醒了過來。
兩眼一睜,映入眼簾的是尚庭枝寬厚的胸膛,兩人面對面躺在床上,夏樂陽的兩隻手死死揪著尚庭枝的衣服,而尚庭枝正在掰他的爪子,顯然是想離開。
“你要去哪裡?”夏樂陽朦朦朧朧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看到尚庭枝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盡管他的腦子還沒完全清醒,但總之先抓緊尚庭枝再說。
“陽陽你先松開我。”尚庭枝用胳膊肘撐著上半身,表情有些急,然而夏樂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絲毫沒注意到尚庭枝在給他使眼色。
“你不準走!”夏樂陽一個貓撲鑽進尚庭枝懷裡,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腰,“你知不知道我見鬼了?我快被嚇死了!”
“我知道,沒事,天已經亮了。”尚庭枝揉了揉夏樂陽的後頸安慰道,“先松開我好嗎?”
“我不!”夏樂陽把腦袋埋在尚庭枝胸口,死活不抬起來,“那女鬼就在我身後,她還跟我對話呢!”
夏樂陽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就冷汗直冒,他說著說著鼻涕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全蹭在了尚庭枝衣服上。
“那個女鬼好可怕……嗚嗚……你什麽都不知道!”
“陽陽,你先冷靜……”
“她突然一下就出現了!就在我耳朵後面!”夏樂陽仰起腦袋看向尚庭枝,急切地想描述出那女鬼有多可怕,然而尚庭枝卻一點反應也沒給他。
“是,我知道可怕。”尚庭枝輕輕拍了拍夏樂陽的後背,“李善的護身符還在,她拿你沒辦法,你就是嚇到了。”
“是嚇死了好嗎!”夏樂陽又把腦袋埋進尚庭枝懷裡,先找了個角落偷偷擦掉鼻涕,接著找了個遠離鼻涕的地方窩著,“我還以為我要與世長辭了。”
房間裡突然響起一道男聲:“哪有這麽誇張。”
夏樂陽想也不想便回道:“就這麽誇張。”
話一說完,夏樂陽猛地意識到不太對勁,這聲音的主人並不是尚庭枝。他嗖地從尚庭枝懷裡探出腦袋,這才發現四周並不是他熟悉的臥室,而是醫院單人病房,並且病床前還站了好幾個人。
夏國華皺眉道:“都二十五歲的人了,怎麽這麽膽小?”
楊文婷笑眯眯地看著床上抱在一起的兩人道:“老夏,陽陽之前沒接觸過這些,正常。”
夏樂陽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松開尚庭枝的腰,蹭起身看著四個長輩問:“你們怎麽在這裡?”
紀正芳的表情和楊文婷差不多,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道:“小尚說你暈倒了,我們過來看看。”
夏國華仍舊皺著眉頭:“我看你也沒什麽事。”
尚建業對夏國華道:“沒事最好。”
夏樂陽看著四個長輩你一句我一句,跟親家似的,心想正好四人都在,趕緊解釋道:“你們別誤會啊,我和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是,我們都懂。”紀正芳挽住楊文婷的胳膊,“咱們走吧,給年輕人一點空間。”
楊文婷笑道:“現在的小年輕,還沒我們那年代的人放得開。”
“就是就是。”
兩位媽媽一邊聊天一邊挽著胳膊走了出去,夏國華和尚建業自然而然地跟在兩人身後。
病房裡很快只剩下夏樂陽和尚庭枝兩人,夏樂陽知道他的解釋完全沒起作用,恨恨地瞪著尚庭枝道:“你怎麽不早點提醒我?”
尚庭枝無語地抽了抽嘴角:“我一直在給你使眼色,還怎麽提醒你?”
昨晚尚庭枝見到夏樂陽口吐白沫,嚇得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結果醫生一看,夏樂陽嘴角沾的東西哪是什麽白沫,就是牙膏而已,尚庭枝活了二十九年,頭一次覺得自己就跟個智障一樣。
檢查一通下來,夏樂陽屁事沒有,就是受了驚嚇,觀察一晚就好。
尚庭枝也不好大晚上把長輩叫過來,所以第二天清早才給長輩提了提,於是半個小時不到,兩人的父母都趕了過來。
醫院本身就陰氣重,尚庭枝和夏樂陽沒在顧家公館待著倒也沒什麽事,只是不抱著睡的話,尚庭枝第二天又得發燒,所以他還是和夏樂陽睡在了一張床上。
結果沒想到四個長輩在夏樂陽醒來之前就已經抵達病房,尚庭枝趕緊想要把夏樂陽揪著他不放的手掰開,而夏樂陽就是在這時醒了過來。
“我差點沒嚇死,哪裡看得到你的眼色。”夏樂陽不爽地埋怨了一句,“這下好了,跳進長江也洗不清了。”
尚庭枝頭疼地說道:“那是黃河。”
夏樂陽假裝沒聽到:“昨晚那女鬼沒吸你陽氣吧?”
尚庭枝從床頭櫃扯過一張紙巾遞給夏樂陽:“沒有,你放心,李善那家夥還是有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