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庭枝嘴裡的“上床”是指和他睡在一起,夏樂陽自然明白這個意思,然而餐桌對面的兩位長輩顯然沒明白。
尚建業和楊文婷的表情先是發愣,接著是無措,然後是恍然大悟,最終是複雜中帶著點兒妥協。
尚建業道:“雖然有點意外,但好像也沒那麽意外。”
楊文婷道:“哎,這樣也行,反正花花也討不到老婆。”
夏樂陽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位長輩,總感覺自己漏了什麽信息點。他看了看身旁的尚庭枝,尚庭枝的表情倒像是知道他爸媽在說什麽。
“別亂想。”尚庭枝皺眉道,“他害怕,過來跟我睡而已。”
“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害怕。”夏樂陽搞不清重點地補充了一句。
兩人的樣子確實不像尚建業和楊文婷想的那樣,不過在他們離開後,楊文婷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若有所思地對尚建業道:“我倒覺得還行,要不跟老夏說說?”
“沒必要。”尚建業悠悠然地喝了口茶,“他們那麽有緣,能成自然能成。”
這邊夏樂陽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經從抵債的護身符變成了抵債的兒媳婦。
唐風毅把兩人送回了顧家公館,老洋房的小院兒裡種著花花草草,夏樂陽路過一株小白花,猛地站定,拉住尚庭枝的衣服道:“你看,路邊的flower開得真好看。”
尚庭枝咬了咬後槽牙,知道夏樂陽是在諷刺他的小名,他道:“皮癢?”
夏樂陽在心裡偷笑,不過表面上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覺得嗎?飯後賞花,多有閑情雅致。”
“那你繼續賞吧。”尚庭枝黑著臉說了一句,扔下夏樂陽朝屋裡走去。
夏樂陽趕緊跟上尚庭枝的步伐,嘴欠地說道:“啊呀,最好看的這朵花鵝怎麽走了,不讓人賞。”
尚庭枝心裡的火噌地竄上頭頂,他毫無預兆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而夏樂陽一個沒注意,差點撞到他懷裡。
“晚上不想睡覺了是嗎?”尚庭枝冷冰冰地問。
“你怎麽老拿這個威脅我。”夏樂陽沒勁地撇了撇嘴,“能不能有點新意。”
尚庭枝活這麽大,還第一次遇上像夏樂陽這樣他拿著沒辦法的人。趕又不能趕,罵又罵不得,最頭疼的是如果沒了夏樂陽,他可能還會出事,這麽一想,一肚子火也只能自己憋著。
夏樂陽見尚庭枝面無表情地轉身朝電梯走去,立馬意識到尚庭枝這是拿他沒轍,他忘了昨天晚上的低聲下氣,嘚瑟地跟在尚庭枝身後喊道:“花花,等等我啊。”
尚庭枝走上電梯,轉過身來看著跟過來的夏樂陽,帶有警告意味地說道:“不準叫我小名。”
“你不是說了嗎,我們要熟悉起來。”夏樂陽拍了拍尚庭枝的肩,“你也可以叫我陽陽啊。”
陽陽可比花花正常太多,怎麽看都是夏樂陽佔便宜。
電梯很快抵達二樓,提示音響過之後,電梯門緩緩打開,不過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兩側的電梯門隻開了不到十公分,又緩緩合上,接著再次打開,再次合上,這個過程一直持續。
夏樂陽不知何時已經縮到了尚庭枝身後,緊張兮兮地捏著他的衣角,問道:“這怎麽回事啊?”
尚庭枝倒是見怪不怪,這房子裡本來就有髒東西,出點小問題都是正常的。不過夏樂陽的反應倒是提醒了他,要治這煩人精果然還是得借助這些髒東西才行。
“記不記得我昨天摔下樓梯,你說是因為我發燒不小心?”尚庭枝抬手按住電梯門,這次電梯門不再作怪,直接打開。
“嗯,然後呢?”夏樂陽跟在尚庭枝身後走出電梯,神經緊繃地左右看了看。
“我那不是不小心。”尚庭枝說著打開自己的臥室門,跨進去,接著轉身對站在臥室門外的夏樂陽道:“是有鬼在背後推了我。”
嘭——
尚庭枝說完就關上了臥室門,反鎖,動作一氣呵成。
果然,下一秒響起了夏樂陽急促的敲門聲:“你那是什麽意思,哪裡來的鬼?你說清楚啊。”
臥室裡沒有動靜,夏樂陽突然有點後悔不該嘚瑟地去逗尚庭枝,這下好了,這神棍生氣不管自己了。
這時候他突然意識到,好像他和尚庭枝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害怕,哪怕是夜黑風高的大晚上。但只要尚庭枝不在他身邊,這老洋房的氛圍立馬改變,即便是大白天也像個陰森森的鬼屋一樣。
夏樂陽小同志再次認慫,他從他臥室那邊進入衛生間,通過連接兩邊臥室的衛生間來到尚庭枝房裡,而這邊尚庭枝已經換上了居家服,正準備午睡。
“幹嘛?”尚庭枝面無表情地看向夏樂陽。
“嘿嘿。”夏樂陽尷尬地笑了笑,沒話找話似的問:“午睡呢?”
“嗯。”尚庭枝淡淡應道,掀開被子上床。
“那你等等我。”
“?”
夏樂陽回到他的臥室迅速換好睡衣,接著一溜煙地跑回隔壁鑽進尚庭枝的被窩裡,自來熟地說道:“正好昨晚睡太晚,我也補補眠。”
“我讓你過來睡了嗎?”尚庭枝皺眉問。
“咱們哥倆好,誰跟誰啊。”夏樂陽往尚庭枝身邊擠了擠,還拍了拍枕頭,搞得好像那本來就是他的枕頭一樣。
“夏樂陽。”尚庭枝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