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庭枝跟在夏樂陽後面上車,他一邊跨進來,一邊淡淡地回道:“兩百。”
夏樂陽心裡一驚,敢情看風水這麽便宜?
這麽一來他倒是錯怪了人家,這完全算不上詐騙,頂多就是花錢買個心安理得,屬於你情我願。
不過在尚庭枝關上車門的時候,夏樂陽在聽到“啪”的響聲的同時,還聽到了一個“萬”字。
夏樂陽:???
“你這也太黑心了吧。”夏樂陽一臉震驚,“就這麽逛一圈就收人兩百萬?”
尚庭枝慢悠悠地系好後座安全帶,懶洋洋地回道:“別人願意。”
夏樂陽神色複雜,悄悄拿出手機給他姐夏天水發了個消息:這看風水的騙了我們家多少錢?
黑色的賓利駛過鬧市區,慢慢朝洛依山腳下的老城區駛去。
唐風毅是助理兼司機,開車很穩,夏樂陽吃飽了就想睡覺,他迷迷糊糊地晃著腦袋,最後不知不覺一頭栽到了身旁的尚庭枝肩上。
尚庭枝耐著性子吸了一口氣,接著用食指撐開夏樂陽毛茸茸的腦袋,沉聲道:“夏樂陽。”
“嗯?”夏樂陽揉了揉眼睛,“你叫我?”
“醜話說在前頭。”尚庭枝頓了頓,“我脾氣很不好。”
尚庭枝生平最討厭別人說風水是騙術。
他的生辰八字裡頭四柱皆火,是罕見的至剛至陽命格,適合做將軍或者警察。但偏偏他在風水上造詣極佳,七歲就能解卦,十七歲便能尋脈,放棄家裡的老本行實在有些可惜。
替人看風水免不了和形形色色的人接觸,放在十幾歲叛逆那會兒,尚庭枝稍微有點不稱心,立馬撂挑子不乾,完全不管對方是什麽來頭。
不過這些年過去,家裡的名氣越來越旺,接觸的人越來越多,他也逐漸學會了忍耐,即便心裡頭再窩火,也頂多就是擺出一張冰山臉。
這冰山臉夏樂陽在早上就見識過了,他揉了揉晃得發酸的脖子,問:“脾氣不好,然後呢?”
尚庭枝面無表情道:?“以後再跟我出門,沒讓你說話就不要亂發表意見。”
呵,用封建迷信糊弄別人還有理了。
夏樂陽也不是吃素的,他將雙手抄在胸前,挑釁地問道:“我發表意見又怎樣?你還揍我不成?”
尚庭枝沒有立即接話。
如果夏樂陽是他的員工,他絕對分分鍾讓夏樂陽滾蛋。但夏樂陽不是,他是他們尚家最大的金主——夏家的小兒子,是夏叔叔以及自己的爸媽專門交代過要照顧好的。
而且……
想到長輩們把夏樂陽塞到他身邊的真實理由,他也不可能對夏樂陽太差。
只是,這小少爺確實有點煩人。
尚庭枝想了想,問道:“你不相信風水,對吧。”
“嗯哼。”夏樂陽毫不避諱地承認,“我不迷信。”
去年是夏樂陽的本命年,他媽紀正芳專門給他寄了十條紅褲衩來國外,讓他務必穿上,平日裡還要多加小心。
但實際上夏樂陽壓根沒穿那紅褲衩,去年也這麽平平安安地過了。
他用這事兒來證明他媽迷信,結果紀正芳非說那是因為他離得遠,太歲沒顧得上,所以才避開了劫難。
反正怎麽說他媽都有理,夏樂陽隻覺得他家裡人簡直迷信得沒救了。
“不信也好。”尚庭枝道,“不信就不會害怕。”
“害怕什麽?”夏樂陽下意識地問。
尚庭枝沒再接話,適時唐風毅把車開進了一條弄堂,夏樂陽好奇地左看右看,徹底忘了剛才的話題。他道:“我爸說你現在住在老洋房裡。”
“嗯。”尚庭枝沒什麽表情地應了一聲。
瑞城最貴的房產不是頂級豪宅,也不是湖景別墅,而是位於老城區的老洋房。
老洋房記載著城市的歷史,價格動輒上億。這些老房子既有文物價值,也有收藏價值,哪怕是稍微改建一下小院的圍欄,也得向市政府報備審批。
黑色轎車最終停在一扇鐵藝大門前,夏樂陽跟著尚庭枝下車,好奇地四處張望了一下。
這棟老洋房總共有三層,三面臨空,正門邊刻著“顧家公館”幾個大字,牆面是標志性的泰山紅磚,裝飾著拉毛的蛋糕水泥,放在那個年代,是非常有排面的裝飾藝術。
夏樂陽的行李已經在幾天前被人送了過來,他現在是一身輕松的拎包入住。
雖然他覺著接下來跟這風水騙子相處三個月是浪費時間,但住在這環境裡,倒也值得體驗一番。
夏樂陽小同志有些小興奮,不過這時正在開門的尚庭枝突然說了一句:“你不信這些,應該會住得比較舒坦。”
夏樂陽收起仰望老洋房的視線,沒有多想地問道:“啥?”
“這房子吧,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發生過滅門慘案。”尚庭枝說到這裡,見夏樂陽的表情僵在臉上,又壞心地補充了一句:“死了好幾口人。”
夏樂陽的興奮勁瞬間煙消雲散,他的頭頂冒出一個大寫的問號:“What?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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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相信有鬼
老洋房的內部精心翻修過,小院裡種著清幽的花草,牆上還裝飾著巧致的壁燈。
穿過小院走進客廳,自動感應頂燈應聲而亮,柔和的燈光覆上冷色皮質沙發,使空蕩蕩的客廳染上了一層溫馨的氣息,但夏樂陽還是覺得這裡莫名透著一股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