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不了北京了。”舒青末抬起頭來看著閻宗琅,一雙眼睛哭得通紅,“我該怎麽辦?”
“為什麽去不了北京?”閻宗琅擰著眉頭問。
舒青末一抽一抽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其實他也沒有仔細想過他到底期待閻宗琅會有什麽反應,他只是想把心裡委屈說出來。
不是說給別人聽,唯獨想說給閻宗琅聽。
然而閻宗琅聽完他的述說後,並沒有安慰他,反而微微皺著眉頭,問道:“哭夠了嗎?”
舒青末紅著眼眶無措地看著閻宗琅,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把眼淚給我收起來。”閻宗琅道,“我不喜歡看我的人哭。”
閻宗琅的語氣很凶,舒青末鼻頭一熱,差點又掉下眼淚來。
回想到之前在懸空泳池裡,他害怕成那樣,閻宗琅還是毫不留情地把他推開,以及在新疆大漠裡,他的傷口那麽疼,閻宗琅還不準他表現出來,可見閻宗琅是真的很討厭他露出軟弱的一面。
可是……
什麽叫做“我的人”?
是因為他和閻宗琅站在同一邊,所以閻宗琅自動把他歸為了他的人嗎?
舒青末不敢哭,也不敢問,一臉委屈地跟著閻宗琅來到了樓上。
“吃飯了嗎?”閻宗琅問。
“去洗手。”閻宗琅道,“過來吃飯。”
舒青末老實道:“哦。”
傭人阿姨也是臨時知道閻宗琅要回來,所以中午的這一餐算不上豐盛,只有幾個簡單的家常小菜。
舒青末的心情仍舊不是很好,但至少在閻宗琅身邊讓他感到非常安心。
他一直悶頭吃飯,閻宗琅也一言不發,飯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半小時後,這頓沉悶的午餐終於結束。
閻宗琅讓傭人端上小點心,接著把舒青末帶去了下方的下沉花園。
花園裡的長椅可以並排坐三四個人,閻宗琅坐下之後便一直瀏覽手機消息,絲毫沒有搭理舒青末的意思。
最後還是舒青末沉不住氣,試探地開口道:“閻先生,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閻宗琅又往上滑了兩下頁面,這才從手機上抬起視線,看向舒青末問:“冷靜下來了嗎?”
舒青末垂下腦袋,輕輕地“嗯”了一聲。
其實他並不是個喜歡宣泄情緒的人,非要說的話,他反而更擅長一個人躲起來,通過畫畫紓解心裡的煩悶。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銅牆鐵壁出現了傾斜,讓他不自覺地想要去依靠閻宗琅。
或許他早該意識到,當初他不願意向閻宗琅示弱,是因為他心裡非常在意閻宗琅對他的看法。
這種在意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潛移默化當中發生了改變,讓閻宗琅成為了他唯一想要主動示弱的那個人。
直到今天之前,舒青末都不知道他竟然還可以抱著一人哭得那麽厲害。
“冷靜了就來說說你找我的理由。”閻宗琅道。
舒青末咬了咬下嘴唇,不知該怎麽回答。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來找閻宗琅的理由,無非就是因為委屈,想找人安慰。但他同樣也很清楚,閻宗琅不會喜歡這個理由。
“你為什麽來找我?”閻宗琅見舒青末不說話,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因為……”舒青末緩緩開口道,“我就是下意識地……很想見你。”
“我知道。”閻宗琅沒有被這個理由糊弄過去,“我是問,你受了委屈,為什麽要來見我?”
舒青末又不吭聲了,這還能是為什麽?
半晌後,閻宗琅遲遲等不來舒青末的回答,索性替他做了總結:“你來找我,是因為想求安慰,覺得我會給你撐腰是嗎?”
求安慰的確不假,但舒青末並沒有想過要閻宗琅給他撐腰。
在烏魯木齊機場和閻宗琅分別時,舒青末曾躊躇滿志地讓閻宗琅多看看他。
他這麽說當然是想做出成績給閻宗琅看,怎麽會是想讓閻宗琅帶他走捷徑呢?
“沒有。”舒青末搖了搖頭,閻宗琅的這個想法讓他心裡生出一股不甘,他倔強地迎上閻宗琅的視線,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就是想見你,沒別的意思。”
閻宗琅盯著舒青末看了一陣,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舒青末始終仰著下巴,不躲不閃地正視閻宗琅的雙眼,只因不想暴露他其實毫無底氣。
“我之所以會幫你收拾郭志宇,”閻宗琅收起了銳利的視線,淡淡地開口道,“是因為你讓我結識了常月娥,這對我很有幫助。”
舒青末早已習慣閻宗琅的行事邏輯,所以閻宗琅把整個事件說成一場互惠互利的交易,他也並不意外。
“不過除此以外,”閻宗琅頓了頓,“我承認我有一點私心,希望你能給我帶來更多的驚喜。”
舒青末聞言心臟往下一沉,以他對閻宗琅的了解,這接下來的話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果然,只聽閻宗琅繼續道:“我完全沒有想到,這麽一點打擊就能讓你哭成這樣。”
舒青末張了張嘴,想要說他本來沒有哭,只是見到閻宗琅後才忍不住哭了起來,但他及時止住了話頭,因為這時候無論他怎麽解釋都顯得蒼白。
“不能去博物院,你還有很多事可以做。現在不能去北京,不代表你以後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