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星眠輕輕閉上眼。

　　陸清硯適時將照片拿走，反蓋在桌上，握緊了對方的手。

　　照片上，李煜陽的四肢以一種詭異的扭曲擺放著，仿佛一條條軟爛地面條，男人躺在血泊中，血液浸滿了衣衫，無聲哀嚎。

　　“李煜陽的四肢都被疑似鋼管的金屬製品打斷了，現在還在醫院呆著，沈同學……我們懷疑……”

　　“是報復吧？”閉上眼的青年忽然開口。

　　“為什麽這麽說？”警察看著沈星眠，頗有深意。

　　他睜開眼睛，對上對方探尋的眼神。

　　“對於一個舞者來說，舞蹈比生命更重要，那人有機會殺了他，卻不下手，只是將他的四肢打斷……這比要了他的命更難以接受。”

　　警察點點頭，話鋒一轉：“據我所知，幾天前，是李煜陽拿鋼管打了你的手臂吧？”

　　沈星眠：“是。吳警官是在懷疑我？我還是那句話，你大可以去查查我的去向。”

　　那名姓吳的警官看了沈星眠許久，終於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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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眠出了警局。

　　一股涼意襲來，他顫了顫。

　　陸清硯牽著他上了車。

　　一路上，車裡有些安靜。

　　“別想了。”陸清硯雖然開著車，余光卻時刻注意著沈星眠。

　　沈星眠愣了片刻：“好。”

　　他只是有點在意。

　　那個人，到底是誰。

　　——

　　【帝都公安：經機關全力審查，犯罪嫌疑人李某對誹謗、故意傷人違法犯罪行為供認不諱……】

　　沈星眠有些出神。

　　所以……還是沒有找到嗎？

　　“星眠？星眠？”

　　“嗯？”他回過神。

　　“愣什麽神呢？一會兒要遲到了，這可是羅教授的課。”林雨提醒他。

　　沈星眠提著包跟上。

　　“我說，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林雨在路上叨叨著。

　　沈星眠敷衍地說著沒事。

　　忽然，他停住腳步。

　　將背包塞在林雨手上，“你先去教室等我，我馬上過來。”說著，轉身就不見了人影。

　　他迅速到跑剛剛看到人影都地方，卻什麽也沒有。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旁不遠處傳來聲音。

　　他悄悄走近。

　　“喲～這不是好久沒見的小乞丐嗎？”身材高大男人推了一把唐時，嘴上毫不留情。

　　唐時低著頭，沒吭聲。

　　“怎麽啞巴了？”那人變本加厲。

　　周圍其他的人開始起哄。

　　“錚哥，小乞丐說不定去別的地方要飯了呢。”

　　“哈，還有他那個媽，一天天的掃地，說不定就是為了給小乞丐從垃圾堆裡撿點吃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乞丐，聽說你最近還去聽舞蹈課？怎麽想跳舞啊，我看看……”男人圍著唐時轉了一圈，打量著，然後猛地笑出聲。

　　“跳個什麽舞？脫衣舞怎麽樣？適合你。”

　　他眼神猥瑣地盯著那張清秀的臉蛋，讓人反胃。

　　“呸，就你這個破樣？還想跳舞？也不看看你什麽樣子？”他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叫往下踩了踩。

　　“看看，這是什麽？這才是你，一把爛泥而已。”

　　他指著地上潮濕的泥土說道。

　　眾人開始起哄。

　　“嘴這麽臭，剛從廁所裡出來？”

　　沈星眠嘴角勾起，嘲諷地笑著，強硬地打斷了這場單方面的霸凌。

　　“你——沈星眠？”那高大的男人轉頭一看，嘴裡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人，知道今天是佔不到便宜了。

　　“算你好運！”他惡狠狠道。

　　他覷了一眼沈星眠，心頭怒氣衝衝，要不是因為後面有人，不過一個孤兒，也配在他面前跳？

　　一波人匆匆離開。

　　沈星眠走到唐時面前，小心地遞上紙巾，“擦擦吧。”他指著唐時身上不小心濺上的泥土。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阿時，但總還是看不過眼這種霸凌行為。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不要不好意思，告訴你的家長、老師。”身前的少年骨瘦如柴，膚色有些深，隱約還能看出清秀的模樣。

　　唐時低著頭，輕輕說了一句。

　　“我不是這裡的學生……”

　　沈星眠一愣。

　　想到剛剛那人嘲諷地話，所以這小家夥是因為媽媽在這裡工作？

　　看著幾乎和自家搭檔師弟一模一樣的容貌，他終究還是不忍心。

　　“喜歡跳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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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沈星眠覺得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耳邊傳來輕如蚊蟻的回應。

　　“喜歡……”

　　他仍然低著頭，要不是剛剛聽得分明，沈星眠都要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他輕笑著：“我教你好不好？”他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

　　唐時沒有掙扎。

　　他輕輕抬頭，視線和沈星眠的眼神對上，裡面是流淌著細碎的星光。

　　“真的……可以嗎？”少年像個小倉鼠，悄悄探出個頭來試探著。

　　沈星眠：“當然。”

　　說罷，他拉起唐時的手，慢慢往前走。

　　“現在呢，我們先去聽課好不好？”

　　青年走在前面，身姿挺立如蒼竹，陽光灑下，細碎的金光在他身邊閃爍，仿佛乘風而去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