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微微蹙眉,輕言細語地責備道:“你又在和小征置氣,我的話到底還是沒用。”
說完轉身要走。
“衣衣!”顧為民想要追出去,但又看了眼沈辭安,礙於情面,沒往前走出一步。
沈辭安探出頭看了眼,“阿姨,您等等。”
顧為民一怔,當沈辭安又要發什麽瘋,卻看到喬雲衣回過頭,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
“辭安,你怎麽也在這裡。”喬雲衣笑道。
沈辭安拿出手機遞過去,“您檢查一下,本來說是先把東西送過來的,沒想到被人中途攔住,真是抱歉。”
喬雲衣搖了搖頭,拉住他的手說了句謝謝。
誰都覺得這場合不太對勁,喬雲衣像是明白了些什麽,輕輕瞥了眼顧為民,總之不是什麽好眼神,這邊拉著沈辭安往外走出幾步,也不走遠,只在他們能隱約聽見說話聲的地方。
她親切地拉著沈辭安的手,柔聲問道:“給阿姨說說,是那老頭為難你了?”
看那顧為民的反應就知道老太太對付地了他,想到顧為民的性格,甘願放下手中權利也要住進這養老院,估計和老太太也有不少關系。
心下有了主意,輕輕皺了眉頭,眼裡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哪能是顧老為難我,是我們這些小輩不懂事,惹了顧老生氣。”
先前有過接觸,加上自家孫女的緣故,喬雲衣自然是不信他這番話的,更加確定是顧為民為難了他,自然而然地心疼起來,輕輕拍著沈辭安的手背道:“別怕,有我在,他哪為難你了,告訴阿姨,阿姨替你討公道。”
沈辭安眼底一紅,扯出一抹艱難的笑意,仰頭吸了吸鼻子,一副就要落淚的模樣,把顧為民都給看愣了,直想衝過來為自己辯解。好歹剛剛在這兒大放厥詞的那個人可是沈辭安,這時候裝什麽委屈!當真是個小狐狸。
可周圍醫生護士圍了一圈,他又不敢做出太過激的行為,更怕惹了喬雲衣,隻好作罷。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顧老不同意讓我進顧家的門,隻許我做顧征的情人。正兒八經談戀愛,顧老不答應,我能有什麽辦法?可就算是做情人,只要能和顧征在一起,我也認了。”沈辭安歎了口氣,反過來安慰了喬雲衣幾句,讓老太太別擔心。
誰知喬雲衣臉色突變,目光驟然變得狠戾起來,怒氣衝衝地將顧為民盯住,一改之前的溫柔善意,變得盛氣凌人起來。
“情人?”她冷笑一聲,“你當真是這麽說的?”
顧為民頓時慌了,似乎也管不了什麽場合和顏面,三兩步走過去,腳下生風,也看不出是需要什麽拐杖的老人家了。
“衣衣,你別聽他胡說,這小子沒你想得那麽簡單。”顧為民說道。
誰知喬雲衣不吃這套,冷聲道:“我隻問你,讓辭安給小征做情人,是不是你說的?”
顧為民張了張嘴,還沒想要該怎麽應對。
顧征說道:“喬姨,父親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不過,我想您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我可不是會為了名利,讓愛的人給自己做情人那種傻子。”
“顧征!你給我滾!”
這句話不知是哪刺激了顧為民的神經,讓他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喬雲衣閉上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顫聲道:“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變。”
沈辭安倒是有看熱鬧的心思,擦擦眼底逼出的淚,就差端著小板凳邊嗑瓜子邊聽了,要不是顧征拉著他走,他當真還想再聽聽。
喬雲衣結了婚沒錯,打聽打聽知道她是早些年丈夫去世,住進養老院,便再沒出去過。
顧征對此事的了解也僅限於聽說,看樣子也不想提,被沈辭安逼著沒辦法才說了幾句。
喬雲衣出身書香門第,家中是中產階級,和顧為民是初戀,可顧為民在事業的上升期為了拿到一筆投資,和一位富家小姐訂了婚。
一面舍不得那筆投資,一面對喬姨也有所眷念,便讓喬姨做他的情人。可喬雲衣絕非是這種人,一氣之下和當時的追求者結了婚。
幸而婚姻幸福,丈夫把她當做掌上明珠,過得逍遙自在。顧為民雖說退了婚,但也沒能挽回她的心,而喬雲衣即便在丈夫去世後也絕不想和顧為民有任何瓜葛,只是沒想到這老頭會追著住進養老院,不得已才有了聯系。
背叛一旦產生了,就怎麽都無法彌補。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坐在車裡的時候,沈辭安偏過頭問道。
遇到紅燈,顧征一隻胳膊搭在車窗邊,靜靜看著窗外,“我能有什麽想說的,他哪怕為了喬姨一生不娶,可這又有什麽用?不過是感動自己罷了。”
“我是說。”沈辭安頓了頓,“那個吻。”
空氣像是凝滯了下來,直到後面按響喇叭,顧征這才把車啟動。
“算了,沒事。”沈辭安笑道:“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我能理解。你覺得我嘴太碎了,不想讓我再說,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吻我的,我都知道。”
顧征握緊了方向盤,遇到車少的路口,他猛地打轉,將車開進了巷子裡。
巷內昏暗,沈辭安心裡打鼓似的狂跳,他聽到顧征解開了安全帶,突然再次俯身上來。
他閉上眼睛,那個吻卻不像之前那樣溫柔,隻覺得凶狠,宣泄似的,帶著報復性的情緒,像要將他的唇咬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