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梯兩戶的住宅,鄰裡關系於他來說非常重要,擔心鄰居回來打不開門,他只能一直等在門口,迷迷糊糊打起瞌睡。
他坐著小板凳睡在走廊上,電梯間微黃的暖光在他眼下打出一片陰影,顯得他像隻走丟的鹿,可憐到讓人充滿了保護欲。他隱約聞到一股很濃烈的酒精味,眼皮掙扎著想要抬起來。
那股酒精味突然靠近了,在睜眼的瞬間整個撲到了他身上。
“哥……”
偏硬的發絲弄得他很癢。
“我怎麽又夢到你了。”
白酒帶來的刺鼻酒精味讓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但他沒把人推開,順從地任由對方把自己抱得越來越緊。
驚訝片刻後,他覺得自己早該想到的,以顧征當年的性格,怎麽可能允許他的隔壁住著別人。
又或許,顧征只是在等他,期盼他有一天會回到這個家。
想到這一點,他鼻子突然酸了。
“你醉了?”
他聲音很小,所以不怪顧征答非所問,“我很想你。”
該怎麽辦才好呢?怎麽五年時間過去了,年齡增長不少,這顆心卻毫無長進,還是會為了同一個人跳動。
沈辭安在心裡默念了二十遍希波克拉底誓言,告訴自己不能乘人之危。
接近一米九的個子很難搬動,好不容易將人弄進房間,顧征拽住他的衣角,讓他深陷在柔軟的床裡,鼻尖全是酒精的氣味,目光所及,是顧征漂亮的喉結。
凌晨的月光安靜地透進來,萬家燈火都到了休息的時間,細微的蟲鳴聲才是夜晚的主旋律。
“你什麽時候回來?”顧征聲音裡帶著微弱到幾乎完全聽不出的哽咽,看著他的時候更像是在看一幅畫或者一個雕塑。
有些粗糙的指腹輕輕在他臉上滑動,小心翼翼地描繪他的眉眼。
“我回來了。”沈辭安說。
顧征輕笑,指尖從他的眉心滑到人中,“只有夢裡你才會這麽說。”
沈辭安很好奇,顧征夢裡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
“沈辭安,你個騙子。”
“對,哥哥是騙子,你原諒我好不好?”他稍稍偏過頭,臉在顧征掌心慢慢地蹭。
他慶幸顧征喝多了,如果不是如此,也不敢乞求原諒。
顧征的目光變得迷茫起來,指尖碰了碰他的睫毛,觸電般彈開,又不確定地摸了摸他的唇。
水紅的唇被撥開後是潔白整齊的貝齒。
他順從地打開牙關,任由顧征撫摸他的牙尖,後使壞地輕輕咬下去。顧征的目光開始變得迷茫起來,夢裡的一切往往顯得虛虛實實,但觸覺是真的。只是顧征似乎沒被咬痛,他像是還陷在夢裡。
“不好。”顧征俯下身,在他額間落下一個溫柔的吻,閉上眼睛,口吻中滿是疲憊,“我好累啊。”
沈辭安呆呆地看著天花板,額間的觸覺還有些許的殘余。
怎麽可能會不累呢?一個人支撐起顧家龐大的產業,日程永遠被排得滿滿當當,為了追逐更高的科技發展,不停地奔波在世界各地,就連睡覺的時候也皺著眉頭。
顧征夢裡的自己一定很糟糕吧,他心想。
牆上的時鍾滴滴答答,沙發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沈辭安窩在房間的沙發上睡著了。
顧征的目光在黑夜中找不到一處焦點,他逼迫自己不要看向沙發的方向,但卻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有一層淺淺的咬痕,代表著現實的標志。
酒精的渾濁怎麽也比不上指尖上輕微的疼痛帶來的衝擊感,曾經無數次地夢到那一幕,夢到沈辭安躺著他的身下,漂亮地笑著說他回來了。
醒來過後身邊空蕩蕩的,心裡更加空蕩蕩的。
可夢裡的事成了真,他卻一點也沒感覺到快樂,他蜷起手指,指甲死死掐在手心。
混蛋,混蛋!你還知道回來啊……
他把自己整個罩進了被子裡。
第12章
舊鎖丟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顧征像是很嫌棄斷在裡面的鑰匙,索性換成了新的。
沈辭安對於家裡來的人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只知道一覺醒來就看到顧征黑著臉坐在餐桌旁,周圍是沒拆封的新家電,此時都已經有序地擺放在合理的位置,中央空調經過調試,終於吹出第一道冷風。
“顧總,這是采購單,麻煩您簽個字。”客戶經理戰戰兢兢地拿著單子遞過來。
顧征拿起筆飛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沈辭安你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把我當什麽了?你的秘書還是你的私人助理?!”
單子上有好幾個地方要簽,顧征顯得很不耐煩,“我好不容易休假,還他媽得給你善後?我上輩子欠你的是吧!”
沈辭安自慚形穢,低著頭嘀咕了一句,“我也沒讓你幫我……”
“你說什麽!”
陳輕剛從門口進來,被這聲怒吼嚇了一跳。
“顧總,外賣到了。”陳輕道。
顧征點點頭,繼續罵罵咧咧地數落起沈辭安的不是。來來往往的師傅們沒一個敢往餐桌看,生怕引火燒身。
在沈辭安的廚房裡找了找,陳輕尷尬道:“顧總,沈總家裡好像還沒有碗碟,我去您家拿過來?”
沈辭安把頭埋得更低了,余光中瞥見家電客戶經理掏出收款二維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