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會下雪,出去玩的時候不要把圍巾摘下來,知道嗎?”
宋景長得很瘦弱,五官跟宋莊桐有幾分相似,但那雙眼睛圓溜溜的,一點兒也不像他爹。每次費勁想要對別人說的話做出回應的時候,他就會眨著那雙大眼睛想啊想,只是很少有人願意等他想明白再回答,而他的溫老師是少數人中的一個。
“好。”宋景小聲說。
溫言自然是高興極了的,揉了揉宋景的頭之後,說:“回教室吧。”
正巧有別的老師路過,笑著說了句:“溫老師,你跟你們班學生關系真好。”
溫言說:“他們都很乖。”
“下課的時候都是小天使,等到了上課就是小惡魔了。”她邊打趣著,邊打開辦公室的門準備去教室看看。
溫言正巧瞥見他們班那個有些特殊的小女孩——蘇雅南被另一個班的小男孩壓在身下欺負,小男孩的手還卡在小女孩脖子上。溫言立馬站起來,喝道:“你們在幹什麽?”
那小男孩似乎被嚇了一跳,跌跌撞撞從小女孩身上爬起來,小女孩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見了溫言,哭得更是厲害,抽抽噎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溫言抓住想跑的小男孩,皺眉問:“你是哪個班的?”
小男孩臉都嚇白了,不敢說話。
溫言把他們倆帶回辦公室,蘇雅南衣服上全都是灰塵,還給弄得亂糟糟的,外套拉鏈已經開了。溫言安慰了蘇雅南幾句,她還是自顧自在哭,溫言隻好先把她的衣服給拉好,然後去問旁邊的小男孩。
“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眼睛紅紅的,語氣很是委屈,嚷道:“是她先來我們班偷偷翻我書包的。”
“我是問你叫什麽名字。”溫言說。
“周浩軒。”他撇了撇嘴,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因為她去你們班翻你書包,你剛剛才欺負她的嗎?”溫言問道。
周浩軒哭著開口:“她翻我書包,想拿我的玩具。”
“你先不要哭。”溫言抽了兩張紙給他,“我現在只是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面對兩個號啕大哭的小孩,溫言問也問不出什麽東西,於是把他們倆都留在辦公室裡,等到下課之後,辦公室裡的班主任都回來了,自然有人來認領周浩軒。
“周浩軒,你怎麽沒去上課?”估計是見了熟悉的班主任,周浩軒那股委屈勁又上來了,嚎道:“劉老師!”
被喚作劉老師的那位老師看著溫言,問他:“這是怎麽了?”
“上節課課間,我看到他把我們班這小女孩按在地上欺負,叫到辦公室來問問怎麽回事,這不,已經哭了一節課了。”
周浩軒把頭埋在劉老師懷裡,躲著不敢看溫言的臉,嘟噥道:“是她先來翻我的書包。”
劉老師看了一眼溫言旁邊的小女孩,她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微張著嘴,眼神有些呆滯。
“這是你們班那個……”她朝溫言擠了一下眼睛,問。
溫言眉頭輕皺:“這是我們班的學生。”
“好啦,都是小孩胡亂打鬧,周浩軒,你跟人家說聲對不起。”劉老師把他的腦袋給扳起來,催促道,“趕緊道歉,道完歉回教室去,上節課留的作業就你一個人沒寫了。”
周浩軒眼睛紅紅的,說:“對不起。”
蘇雅南怯生生地看著他,說:“沒關系。”
在溫言記憶裡,他已經聽到不知道多少次蘇雅南說沒關系了,小孩們很容易道歉,也很容易說對不起,只是認識到自己真的做錯了是一件並不容易的事情。
“行了道完歉了,趕緊回教室去吧。”劉老師輕拍了拍周浩軒的後腦杓,說。
溫言看著蘇雅南,她也看著自己,眼神很是無辜。
溫言有些難受,說:“下次有人欺負你,就告訴老師,知道了嗎?”
蘇雅南很喜歡玩自己的衣角,她手指常年是黑乎乎的,連帶衣角那處的布料也是。每天早上她媽媽都會給她梳一個很精致的髮型,但等到放學的時候就會變得亂糟糟的。
溫言又扯了一張濕紙巾,把蘇雅南的手指給擦得乾乾淨淨。
擦乾淨才看到她手指上大小不一的很多劃痕,都已經翻著白皮,估計她都感覺不到疼痛了,溫言幾不可聞歎了一口氣,松開她的手,說:“好了,你先回教室去吧。”
等到蘇雅南也離開,溫言倒了杯水走到劉老師辦公桌旁邊,旁敲側擊問道:“你們班那周浩軒,也是這學期轉過來的吧?”
“是啊,本來都沒有位置了,是校長給塞進來的。”劉老師抬頭看著他,“你沒有體罰他吧?”
“沒有。”溫言說,“讓他們在這坐著等的,蘇雅南什麽都說不清楚,周浩軒一口咬定她翻自己的書包在先,就聽他一個人的話,我也不好判斷。”
“不是我說,你們班那小孩,唉……也是作孽。”劉老師歎了口氣。
教書這麽多年,見過太多家庭的無奈,她現在已經少了剛畢業的時候那股熱血,安於現在的生活之後,隻盼著班上的事能少一些,讓她在負擔教學任務之余少操一點心。
“不過你還是要有個準備,我們班那周浩軒的家長,已經跟我投訴過兩個任課老師了。”劉老師說。
溫言:“要是真被他家長聯系了,我還想把這件事問個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蘇雅南去翻了他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