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拾煙在池眠身邊時從來都是管家保姆好生伺候、十指不沾陽春水,比小少爺還嬌貴。
再之前,他有眼疾,孤兒院給每個孩子分配的家務活,都是小時候的池眠把他那一份任務一並做了,所以活了上一世,紀拾煙壓根沒有做家務的概念。
他把碗碟放在水池邊,盯著水流下陸朝空修長冷白的指節發了會兒呆,突然就意識到自己一個小隊員、怎麽能勞煩世界第一adc陸神給他洗碗。
他連忙開口:“隊長,我來洗吧。”
陸朝空手下動作沒有停:“會麽?”
紀拾煙怔了下,他覺得以自己這具身體的生活環境,必然是會洗碗,但自己……
猶豫了兩秒,紀拾煙開口:“我可以學!”
陸朝空沒有抬頭,淡淡道:“去擦桌子吧。”
紀拾煙應了聲,拿過一旁的廚房用濕巾:“好的隊長。”
陸朝空洗完碗出來時,邊披外套、邊對紀拾煙道:“我出門一趟。”
紀拾煙乖乖點頭。
臨走到門前時,陸朝空突然頓住腳步:“晚上出門麽?”
紀拾煙搖頭。
“那我把門鎖了。”
紀拾煙知道陸朝空為的是什麽,於是再乖乖點頭,注視著陸朝空關了門,傳來哢噠一聲輕響。
他也安心了不少,趿拉著拖鞋、在KPG基地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從走廊那頭走到這頭,把一層逛了個遍,然後才回到訓練室開始排位。
那邊陸朝空並沒有走遠,出了門直接去到後方的二隊基地。
LDL比LPL結束得早,二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現在也是在放假,嚴亮正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基地的門從外被打開,嚴亮聞聲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玩了幾秒手機,他驟然意識到了什麽,再度望去。
這一看,他整個人瞬間被嚇了一個激靈,蹭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腰杆挺得筆直:“陸……陸陸陸陸陸神……你怎麽來了……”
話剛出口,他就後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他媽整個KPG都是陸朝空,他愛去哪兒去哪兒,自己居然敢問人家你怎麽來了。
還被陸神看到了自己癱在沙發上毫無形象的模樣……
嚴亮內心無比痛苦,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就止步於此了。
他垂著腦袋不敢和陸朝空對視,目光就落在後者的右手上,眼底滿是仰慕,心道就是這樣的手在召喚師峽谷大殺四方,創造了無數堪稱神跡的高光操作。
陸朝空走近了,嚴亮連忙拽回自己的思緒,還因為激動而有些結巴:“陸陸陸陸神,我們經理剛出門,要不要我我我我給他打個電話?”
陸朝空的聲音依舊淡漠:“不用。”
他道:“我來幫時言拿個東西,麻煩帶我去一下他的宿舍。”
時言?
嚴亮猛然想起來時言前兩天被陸朝空選去一隊了,看今天陸朝空親自前來幫時言拿東西的架勢,時言在一隊很是受認可啊。
嚴亮心底為時言高興,腳步也輕快了不少,應了聲“好嘞陸神”,就小跑著帶他上了樓。
二隊自然不比一隊設施好,宿舍是兩到三個人一間,嚴亮和時言住在一起。
紀拾煙重生在時言的身體上後還沒有來過他的宿舍,這裡便原模原樣表現出了一個網癮少年的房間。
不太整潔,甚至可以算得上凌亂,兩個人的衣服散落床邊和椅背,沒洗的襪子到處都是,床頭櫃還有不少拆開的零食袋和飲料瓶。
“呃……”
嚴亮在陸朝空身後,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房間,乾笑一聲:“陸……陸神,我們房間比較亂,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時言的東西,要不我進去給你拿吧?”
“不用。”
陸朝空道:“你去忙你的吧。多謝。”
嚴亮愣了下,隨即明白陸朝空是下逐客令了,可能要給時言拿什麽私密的東西。
他連忙道:“好的陸神,不、不用謝,那我先下去了。”
陸朝空:“嗯。”
嚴亮憋了半天,還是沒敢問陸朝空要簽名。
見後者已經關上了房門,嚴亮摸了摸鼻子,心道看時言這受寵程度、還是讓他幫自己要吧,
陸朝空撿起來掉在地上的一件衣服掛在門後,緩步走到桌邊。
桌上有他們的複盤筆記,陸朝空拿起一本署名是“時言”的,翻看著。
字跡比較潦草,寫得也不是很好看,記的點卻很細很認真。
但陸朝空的關注點顯然不在內容之上,瀏覽了他的字體就把筆記本放回原位。
他又打開了衣櫃,裡面也是典型的二十歲男生喜歡的穿衣風格,oversize短袖、棒球衫外套、運動鞋,多多少少都帶點嘻哈風。
陸朝空知道這樣不好,但他還是沒忍住拉開了抽屜、再翻看了一下背包。
也都是一個青春期網癮少年的真實寫照,沒有任何異常之處,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痕跡。
三年。
三年了連一絲相關的陳跡都沒有留下。
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釋然。
陸朝空按了按眉心,走了出去。
他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居然妄想能找到時言是紀拾煙的證據。
春夜的晚風還有些微冷,陸朝空卻像是對溫度毫無知覺,衣領大敞著,在路燈下靜靜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