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拾煙有些恍惚:“是……他主動讓你把我接走的?”
“是。”
陸朝空突然環過了紀拾煙的腰,把男生往自己懷裡又帶了帶:“煙煙,是不是池南景對你動手了?”
紀拾煙沉默了片刻,“嗯”了一聲。
陸朝空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紀拾煙還是能感受到他周遭的氣氛變冷了。
“讓我帶走你,是因為他覺得他保護不住你了,能讓池眠有這樣的危機感,隻可能是池南景。”
今天凌晨……
不對,已經過了十二點,陸朝空的意思應該是昨天凌晨。
既然那時候池眠已經願意放自己走了,還聯系上了陸朝空,為什麽白天他還要拒絕告訴自己關於陸朝空的事情、還要……強迫自己。
紀拾煙覺得自己真的困了,不然為什麽大腦是一團亂。
良久,他才緩緩出聲了:“陸朝空,上一具身體我的死,是池眠想給我喂春藥,但是被池南景換成了毒藥。”
車禍那天,池眠當著陸朝空的面給自己說了,但陸朝空那時候傷的很重,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果然,陸朝空應該是沒有聽到的。
紀拾煙能感受到他摟著自己的胳膊一僵,然後空氣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在紀拾煙都以為陸朝空快睡著時,後者才在自己眼上落了一吻,輕聲道:“晚安,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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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紀拾煙睜開眼時,陽光已經大盛。
魔都的雨就是這樣,傾瀉時讓人覺得漫天的水都在往下倒,匯成河流幾天幾夜都流不盡。
然而轉眼就天晴,前一日的暴雨恍若只是一場夢,白雲耀陽依舊,訴說著夏日正好。
清醒了一會兒,紀拾煙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已經回到了KPG,就躺在陸朝空的懷裡。
他唇角控制不住揚起了一絲弧度,往陸朝空的懷裡又鑽了鑽,像隻樹袋熊一樣,扒拉在後者身上。
但陸朝空還是沒有醒。
紀拾煙這才注意到,以往陸朝空就算睡得再晚,都會起特別早,每次他醒來都看不見陸朝空。
然而陸朝空現在還在沉睡。
所以昨夜他說的“傷基本上好了”,一定是在安慰自己。
不過想來也是,那麽重的傷,一個半月的時間,怎麽可能好的完全。
他都那麽疲憊了,還在等自己、給自己洗澡、陪自己睡覺。
紀拾煙心臟像是被小小扎了一下,微疼的同時卻又泛起了滿滿的暖意。
他親了親陸朝空的唇角,又閉上眼,在後者懷裡賴了會兒床,然後下了床。
以往都是陸朝空給自己準備早飯,現在該自己照顧他了。
簡單洗漱過後,紀拾煙走下樓。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他也和往常一樣,邊走邊看。
這個點大家應該都在訓練室,一路看去並沒有見到人。
紀拾煙走到廚房,突然睜大了眼:“沈哥哥!”
Liquor背影一僵,立刻轉了過來,一貫溫和平靜的面容也出現了一絲破裂,大步走過來抱住了紀拾煙,聲音染上一分激動:“言言,你回來了……”
“沈哥哥。”
紀拾煙反手抱住了他:“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們啊。”
“我們也想你。”
Liquor抬起了頭,雙手捧住紀拾煙的臉,撫過他還有些淡淡青紫的臉側,心疼道:“言言,你受苦了。”
紀拾煙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是我對不起你們……還害得陸朝空……”
Liquor止住了他的話:“言言,你能回來是陸朝空最開心的事情,不要想其他的了,乖。”
他看向紀拾煙身後:“陸朝空呢?”
“他還在睡覺。”
紀拾煙抿唇:“沈哥哥,他的身體……”
“不太好。”
Liquor問:“他沒有給你細說嗎?”
紀拾煙搖頭:“他隻給我說基本上好了。”
“我們邊走邊說吧。”
Liquor笑了下:“隊裡其他人一定也很想見到你。”
“嗯嗯。”
Liquor和他往訓練室的方向走去:“也確實算是基本上好了,皮膚外表的傷愈合得很好,看不太出來,但是他……當時傷得都是內髒、肋骨也斷了好幾根,這種沒有幾個月恢復不到以前的狀態。”
“這種內部器官損傷和肋骨斷裂最明顯的表現就是一旦坐久會胸悶氣短、大腦缺氧,所以這段時間,醫生和我們都不讓他長時間訓練。”
Liquor抬手,揉了揉他的頭:“有個事情不告訴你你也遲早會知道,但最近還是少上網看微博和論壇吧。”
紀拾煙一愣:“什麽事?”
“網上已經把陸朝空罵瘋了,他的真愛粉、黑粉、KPG的隊粉,整個電競圈都在衝他。你也知道電競圈粉絲的戰鬥力,尤其原本那麽多喜歡他的人,覺得他辜負了他們辜負了電競,反咬回來會更不留情面。”
紀拾煙呼吸一滯:“為什麽?”
“他和你打不了比賽總得有個解釋,他對外宣稱是MSI回來後私自開車帶你出去、出了車禍,因為理論上賽季中俱樂部是不會帶選手出遠門的,這個鍋他不想讓俱樂部和你來背,於是就讓罵名全落在了自己肩上。”
心臟傳來一陣抽疼,紀拾煙都有些難以呼吸。
兩人間安靜了許久,紀拾煙垂了垂眼,然後仰起臉去看Liquor,聲音很輕:“沈哥哥……我們現在……是還在打常規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