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寄青聽見動靜,淡定地轉過身,看見的就是一個一米九的陽剛男性扛著一棵花花綠綠的聖誕樹,僵硬地站在門口。
他頓了頓,問:“你害怕?”
“我沒有。”周辭白迅速板起臉,以非常冷酷傲慢的姿態快步走回房間內,把聖誕樹在客廳角落放好,再一本正經地把幾個一看就是從超市新買的襪子掛上去。
而他旁邊的女鬼正在試圖吃掉一個小孩。
場面違和得詭異。
顧寄青忍了忍,沒忍住:“我能問一下,它是哪兒來的嗎?”
周辭白聽著耳邊傳來的恐怖音效,努力控制面無表情:“問樓下一家商店買的。”
“多少錢?”
“五千。”
“。”
感受到顧寄青無言的沉默,周辭白連忙解釋:“這種東西都是非賣品,還有好多裝飾,店員本來不願意賣的,但是我覺得既然過節,別人都有聖誕樹,你沒有的話……”
就顯得吃虧了。
周辭白越辯解越覺得自己像人傻錢多的冤大頭,索性閉上嘴,連往聖誕樹上系著襪子的動作都顯得笨拙起來。
顧寄青忍不住微彎了唇。
他覺得自己今天一整天心情好像都很好,連恐怖片裡的女鬼看上去都很可愛。
他輕聲道:“謝謝。”
然後周辭白整個人立馬變得更手忙腳亂了,一個不注意,直接扯斷了一根聖誕樹的樹杈。
“啪”的一聲,在女鬼的嗷嗚嗷嗚中間,顯得異常清脆。
周辭白捏著那根目測價值最少兩百塊的樹杈僵硬地站在原地。
顧寄青眼底不禁帶了笑意。
他隨手退出恐怖片,打開了一個氣質和周辭白很相似的純情電影,站起身,說:“我來吧。”
“不用,馬上就好。”周辭白飛快系上最後一隻襪子,“你來選禮物就行。”
說完,像是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種幼兒園小朋友過家家似的過節方式太幼稚了,不太好意思地紅了點耳朵。
顧寄青卻很認真地打量著聖誕樹,問道:“我只能選一個禮物嗎?”
“沒有。”周辭白連忙說,“想選幾個都可以。”
說完,就忙著去桌上點起了據說節日必備的香薰蠟燭。
反正他做這些本來就是想讓顧寄青高興的。
那些禮物也都是為了告訴顧寄青自己一點都沒有不喜歡他,而且希望他留下。
於是顧寄青拆開的第一隻新襪子,裝著一張小卡片,寫著:[糖醋小排骨點餐券,有效時長:截止大學畢業,使用方式:微信點單]
第二隻新襪子:[31號周辭白生日聚會邀請券,附贈免禮物券]
第三隻新襪子:[31號周辭白籃球比賽第一排門票,附贈加油小喇叭一個]
顧寄青想到周辭白是怎麽板著他那張高冷帥臉一邊不情不願又一邊一板一眼地寫下這些字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唇。
他知道,周辭白只是想讓他感覺到自己沒有被不喜歡而已。
可是怎麽會有人這麽笨拙,又這麽可愛。
他開始反思起自己是怎麽會在見周辭白第一面的時候覺得他是一個高嶺之花的,以至於心裡難得地起了些玩心。
“周辭白。”顧寄青捏著第三隻襪子裡的卡片,側過了身。
剛剛點完蠟燭,往瓶子裡插上他搶來的最後一朵玫瑰花的周辭白,聞言抬起了頭:“怎麽了?”
顧寄青晃了晃自己手裡的卡片,溫聲道:“你知道31號的籃球賽是和我們院打嗎?”
“……”
“所以你覺得我到時候應該給誰加油呢?”顧寄青看著他,問得淡定而平靜。
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愚蠢的錯誤的周辭白,則立馬紅了耳朵,伸手就想把顧寄青手裡那張券搶回來:“這個不算,你選其他的。”
顧寄青卻像是平時在家裡逗粥粥一樣,把券往身後一藏:“為什麽不算?”
周辭白果然和粥粥反應一模一樣,立馬著急地往他身後鑽。
顧寄青習慣性地往上舉。
結果忘了眼前這個周周比粥粥大了不知道多少圈,自己往上一舉,恰好就輕而易舉地送到了對方跟前。
他沒想過要把這張門票送回去,連忙往身後一藏。
而周辭白只是羞惱地想把自己愚蠢的證據搶回來,也沒顧上別的,直接傾身去搶。
顧寄青一下被帶得往後摔進了沙發裡。
周辭白跟著他摔下去,一條腿單膝跪在沙發邊,一腿支地,左手順著就往他身後探。
結果恰好碰到了顧寄青腰間最怕癢的地方,顧寄青控制不住地腰身一軟。
眼看整個人就要滾下沙發了,周辭白連忙去撈他,然而單膝跪在沙發邊的那條腿突然一滑,他整個人直直地栽到了顧寄青身上。
溫軟的身體就在他身下,被他全然籠罩住,連帶著熟悉的體溫氣味,和領口處斑駁的紅痕,瞬間勾起了周辭白昨晚的回憶。
他覺得身體突然熱了起來,連忙手忙腳亂地試圖站起身:“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我們是跟理學院比賽,所以我……”
“所以我會去給你加油。”
不等他完全撐起身子,顧寄青就看著他,認真又溫和地告訴了他自己的結論。
周辭白頓在原地。
顧寄青躺在他身下,直視著他的眼睛,嗓音溫柔卻篤定:“因為之前每一次你都站在了我這邊,所以我也會站在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