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表他很快樂。
周境對此心知肚明,抱著鬱芒又慢慢鑽進了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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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周境搞了對象,鬱芒也沒對外聲張,他本來就低調,又不是個話多的性子。
他跟周境在這個劇組的拍攝任務差不多也要結束了。
最後一幕戲,演的是他從江南辦了案子回來,天氣晴朗,他也不通報,直接從禦書房偷溜進去,翻身落在了帝王的懷裡。
連女主角都在跟他感慨,“咱們這戲的感情,真全在你和周境這兒了。”
鬱芒跟女主演沒那麽熟,只是笑了笑。
但是真的輪到他跟周境拍戲的時候,眾目睽睽,他吊著威壓翻身,落在周境的懷裡。
四目相視。
明明已經耳鬢廝磨了好幾天,可是真的演到這一幕,他根本不需要演,抬頭看著周境的眼神裡全是心動。
連導演都在監視器後抬了抬眉。
周境手中的筆恰好滴下一滴朱砂,正落在鬱芒的手背上。
朱砂是紅的,襯得他手背素白如雪。
周境也不替他擦,反而手指就著這一點墨,在他眼角斜斜畫了一筆。
眼角飛紅,豔若桃李。
“你還知道回來?”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下小侍衛的耳朵,“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鬱芒抬著頭看他,眼中噙著笑,“江南多美人,我沉迷溫柔鄉,想不起來要回來了。”
這話換來的是帝王不滿地重重一咬。
但是很快,皇上就發現他的小侍衛不說話了,面白如紙地躺在他懷裡,嘴角漏出烏黑的血。
他的小侍衛,在宮外就中了毒,自知活不了,強撐著趕來了宮裡,就為了見自己的君王最後一面。
周境的臉色很快比小侍衛還要慘白,驚慌失措要去喊太醫。
“別喊太醫,沒用了。”鬱芒按住了他的手,因為吐血,聲音都含糊了,“你有這時間,還不如再陪陪我。”
來不及了。
這斷腸的毒藥,本就藥石罔效。
窗外下著雪。
這又是一個冬天。
八歲的小侍衛來到他的君主身邊的時候,也是冬天。
如今,十五年過去了,他最後死在了他效忠的君王懷裡。
沒有人知道,這不僅是他的主上,還是他隱秘的愛人。
只有那冷宮的竹林與明月知道,那片荒廢的後花園裡,藏著他們情竇初開的吻。
這幕戲的最後,周境的眼淚滴在了鬱芒的臉上。
鬱芒敬業地僵硬著身體,心裡卻陡然一驚。
他明明知道是演戲。
老妖怪的演技簡直吊打圈內一堆影帝影后,但他卻還是感覺到了心痛。
他幾乎要顧不得這是攝影機下,想去摸一摸周境的手。
周境渾身都是冷的,血是冷的,體溫也低,可是落在他臉上的這滴淚,卻是溫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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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幕戲拍完,周境跟鬱芒的戲份就殺青了。
但是周境的神色卻不怎麽好,一點沒有殺青的喜悅。
他倆的戲結束後,明天就要離開了,劇組裡跟他們關系好的人還特地準備了殺青宴。
殺青宴上,大家都喝了酒。
周境喝得最多,卻連臉色都沒變。
鬱芒喝得也不少,臉頰像桃子一樣紅撲撲,神志卻還清醒。
因為明天就要走了,他暫時拋棄了周境,跟譚小白走在一塊兒。
進了一次劇組,收獲了譚小白這個朋友,鬱芒還是挺開心的。
他在圈內這兩年,因為忙於工作,關系最好的就是幾個隊友,都沒空交朋友。
譚小白跟他一樣,又是妖怪,以前高中還認識,心理上格外親近一點,他還跟譚小白約好了,之後一起回雲市。
但是今天譚小白卻像有心事,一直欲言又止。
“你怎麽了?”鬱芒奇怪道。
譚小白走在鬱芒旁邊,總能感覺到周境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來,盯得他背後發涼。
周境畢竟是他的舊主,他對周境總有幾分畏懼。
但是他看了看鬱芒,對小夥伴的擔憂還是戰勝了腿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跟周境,是不是在談戀愛?”
鬱芒一愣。
他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你看出來啦?”
譚小白沉痛地點了點頭。
他沒忍住,吐槽道,“我懷疑大家都看出來了,你倆,唉……你倆簡直不帶收斂的,演戲的時候望著對方的眼神實在是……啊我說不出來,但我覺得整個片場都知道了。”
他都形容不出來,搓了搓手臂,一回想就起雞皮疙瘩。
鬱芒震驚,“有這麽明顯嗎?”
譚小白又沉痛地點了點頭,“很明顯。”
行吧。
鬱芒踢了踢腳下一顆小石子,有點不好意思,卻也沒否認,大大方方道,“我們就是在戀愛。”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是譚小白還是嘶了一聲。
他看著鬱芒的眼神簡直充滿敬佩。
他們這樣孱弱的小妖怪,跟周境這種老祖宗談戀愛,那刺激感,簡直像人類和獅子睡覺。
誰聽了不說一聲牛逼。
可他還記得自己之前跟鬱芒分享的“八卦” ,也怪他,嘴上沒把門,自己也不確定的事情,隨便就叭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