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還要加上那個落在他額頭上的吻。

　　上個禮拜他陪著萬琳看偶像劇，裡面男女主的告白好像也是這樣。

　　鬱洺的臉後知後覺地紅了起來，他的睫毛眨了眨，有些手足無措。

　　他和薑晝對視著，腦子亂糟糟的，卻又不由自主視線下移，落在薑晝的唇上。

　　溫暖的，線條鋒利。

　　看上去是會吐出刻薄字眼的一雙薄唇，吻他的時候卻柔軟又溫存。

　　薑晝也知道鬱洺是在看什麽，他的一隻手還輕搭在鬱洺的腰上，另一隻手卻撩開了鬱洺垂在耳邊的發。

　　鬱洺的頭髮比起一般男孩子是略長的，尾部甚至有點微微的卷，看上去俏皮又可愛。

　　“嚇到你了嗎?”他啞著聲音問。

　　鬱洺下意識想搖頭，卻又頓住了。

　　沒有嚇到。

　　卻又像有點嚇到了。

　　他抱著一點點糾結，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確定地開口，“你剛剛是在……跟我表白嗎?你喜歡我?”

　　薑晝笑了一聲。

　　“嗯，”他淡定地回答，“我喜歡你，對你居心不良。我今天約你出來，其實也是因為我想追你。”

　　他本來也沒想這麽快告訴鬱洺的。

　　他是想要循序漸進的，讓鬱洺慢慢習慣他。

　　可是看著鬱洺的眼睛，他的一切心思似乎都無處遁形。

　　他總覺得，他要是不及時說出來，也許就來不及了。

　　但他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他自己也不明白。

　　.

　　鬱洺的臉唰得更紅了，眼神也更加茫然。

　　“怎麽會呢?”他喃喃道，像是問薑晝又像是自語，他的手放在薑晝的胸口，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慢慢坐在薑晝身上了。

　　太習慣肢體親近就會這樣。

　　他當小乖的時候就被薑晝抱來抱去，以至變成人類也抵抗不了薑晝的懷抱。

　　他只是疑惑地看著薑晝，“你怎麽會喜歡我?”

　　薑晝幾乎要被他問笑了。

　　他也想知道。

　　他為什麽會這樣喜歡鬱洺?

　　鬱洺就坐在他懷裡，再親密不過的姿態，從見面的第一天起，鬱洺就對他黏黏糊糊，下雨天出現在他身邊，因為他跟人相親就不高興。

　　可是到頭來，面對他的表白，鬱洺卻沒有一點欣喜，只露出茫然。

　　這讓他顯得多可笑。

　　“為什麽不會，”他低聲說道，“你對我笑得這麽可愛，會在給我的咖啡上畫醜醜的愛心，走著路還要蹦一下，把花養死了會鬱悶得不想說話。這些我都很喜歡。”

　　他對鬱洺的喜歡，不是什麽籠統的善良，天真，漂亮。

　　而是在每一個他看見鬱洺的瞬間。

　　“一看見你，我就會非常高興。”他說道。

　　就像現在。

　　鬱洺在他懷裡，讓他覺得非常幸福。

　　.

　　摩天輪已經到達了最底部，即將要停下。

　　薑晝歎了口氣，終於還是松開了鬱洺。

　　趁人之危也得有個限度。

　　他讓鬱洺在車廂內站好，自己也站了起來。

　　車廂打開，他自然而然地把手遞給鬱洺，而鬱洺也立刻握上了。

　　他們還是一樣親密，沒有因為剛才那個告白變得疏遠。

　　兩個人牽著手走到了遊樂園的街道上。

　　任誰看去，都會覺得他們很般配。

　　但鬱洺還是一臉懵懵懂懂。

　　他在腦海裡回旋著薑晝的話，不解地看著薑晝，“可我看見你也很高興啊。”

　　他明明說著不得了的話，眼神卻十分天真，“每次你來買咖啡的那半小時，都是我一天裡最高興的時候。”

　　連他這份工作，最開始都是為了薑晝才找的。

　　如果沒有薑晝，他就只是個莽撞在人類生活裡求生的小妖怪。

　　但是有了薑晝，他跟這人間就像有了一道繩索，讓他產生了歸屬感。

　　薑晝聽得沉默了。

　　他發現他也真是看不懂鬱洺，這種話已經接近於愛慕了。

　　偏偏鬱洺自己不覺得。

　　他停頓了會兒，問鬱洺，“那你覺得，你喜歡我嗎?”

　　鬱洺被問得語塞。

　　喜歡嗎?

　　他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我不知道……我，我不太懂。”

　　他不是在撒謊，他是真的不太懂，薑晝不是第一個向他表白的人，在妖怪學校的時候，他就收到了很多封情書，仰慕者有男有女。

　　去咖啡館打工，也會有人問他要微信。

　　可是他自己卻從來沒有對誰動過心。

　　他喜歡很多妖怪，很多人，但那種喜歡就像他喜歡教室窗外的梧桐樹，讓他覺得安心又舒適。

　　他不明白，對愛人的喜歡，到底應該是什麽樣。

　　尤其是，對一個人類愛人。

　　鬱洺抿了抿唇，注意到薑晝壓抑的眼神，心裡一下子慌了起來。

　　他慌亂地去拉薑晝的袖子，“但我可以學的。我會知道的。”

　　他有點害怕。

　　害怕他拒絕後，薑晝又變成最初對他冷淡的樣子。

　　但薑晝沒有。

　　薑晝只是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夜風遲遲，遊樂園也到了快要閉園的時候了，遊客們三三兩兩地在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