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鄺來的時候,剛好撞見年近四十禿頂項目經理哭哭唧唧地出門。
他的話語裡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呵呵,你現在裝都不裝了,發這麽大脾氣,知不知道外面都怎麽說你的?”
“這才多久,你別把自己立的人設搞沒了。”
裝修極簡的辦公室內,辦公用具卻顯得低調奢華。
程未靠在真皮轉椅上,背對著門口,隻側出一半的肩膀。
他的聲線極其悅耳,只是透著不可言是的疲倦與喑啞:“誰管他們說什麽,不樂意辭職也行。”
“你來做什麽?ws的收購案談好了?”
楚鄺拉了椅子坐下:“徐石岩前天請我吃飯來著,想讓我來求求情,說是看在大學同學的份上,希望你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這周五前把方案交給我過目。”
楚鄺已經習慣了程未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作為一個公司的掌陀者很讓人有安全感,但是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顯得過於冷酷。可偏偏這人特別會演,溫文爾雅的人設播撒的也相當廣泛。
但和他真正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這人就是隻滿肚子壞水的老狐狸。做事情雷厲風行、手段狠辣、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哪裡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好惹。生意場如戰場,沒人能在程未手底下活下來,他親爹來了都不行。
想到徐石岩那時落魄的樣子,楚鄺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我覺得,倒也不必這麽不講情面,怎麽說都是一個班的..”
突然,他的話戛然而止。
程未轉過身,露出一張俊美到極致的臉,金絲框邊的眼鏡折射著天花板的壁燈燈光,朦朧的光線下,他的五官英俊的不像真人。
西裝、領帶,黑襯衣,加上手上的腕表。
無不彰顯著他高雅的品味與地位。
只是眼下,因為長時間的缺覺,他的下眼瞼處一圈青黑,看上去憔悴的要命。
楚鄺被他這副被吸乾精氣的樣子嚇到了:“你多久沒合眼了?”
“今天凌晨睡了半個小時。”
“你這樣下去不行。”
“那有什麽辦法?”
“必須把人找到。”
程未冷笑一聲:“他要是想出來早就出來了。”
一夜情並不值得程未這樣大費周章,直到他的身體開始出現症狀。
從前他只是間歇性神經衰弱,而最近他的精神衰弱從間歇性變成了持續性。有時還會出現類似於結合熱的情況。
程未才後知後覺事情的嚴重性——他遇到了與他信息素高度匹配的共生對象。
他一直都知道,他有信息素紊亂的毛病,但是萬萬沒想到,他是潛藏的共生者。
楚鄺也真是奇了怪了,程未這樣的優質alpha,多少人倒貼都倒貼不上,居然還會有這種穿褲子逃跑的omega。原本楚鄺還以為這不過是對方欲拒還迎的手段,否則怎麽會埋伏在程未的房間,誘導他發情。
可是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了,那人還是沒出現。
“那人到底什麽本事?能讓你失控?”
楚鄺是見識過程未的定力的,像他們這些做生意的,接觸的人太多了。千方百計給他們塞人的也一抓一大把,絕大部分的alpha在面對易感期omega的時候,都會被強製誘導發情。楚鄺就中招過好幾次,他把這歸結為alpha的天性。
直到有一回他看到程未像個沒事人一樣從滿是易感期omega信息素的房間裡走出來,那瞬間衝出來的濃烈信息素讓他差點控制不住的上頭,再加上那一聲聲刻意引誘的,簡直要人小命。
但是沒想到,程未就這麽走出來了!還一臉的淡定。
楚鄺一度懷疑,眼前的是個假alpha。
直到程未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連自己欲望都控制不住的人,和禽獸有什麽區別。”
楚鄺:艸,有被侮辱到。
但傲慢的這麽欠揍,一看就是個alpha。
的確,程未定力非凡。
他父親膝下只有兩個兒子,家裡對弟弟程野奉行的是快樂教育,他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想學什麽就能學什麽。
和程野不同,程未從小就被當作家族繼承人培養,他奉行的是極其嚴格的精英教育。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也是其中一門課程。
在這個omega之前,他從沒有失控過。
程未認真地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景,他原本是喝了點酒,可是在後來那不斷的激烈碰撞中,把這一切的失控與瘋狂歸結於酒精就實在太不客觀了。
舌尖抵住下顎,好像品咂出一絲甜味。
奶油的甜味。
他的腦海中突然晃過一個身影。
清瘦的男孩手裡捧著一塊吃了大半的蛋糕立在他跟前,因為他的一個動作,而主動伸出腦袋給他觸碰。
誰會不喜歡那樣香甜的味道呢?
“蛋糕。”
楚鄺等了半天,就等出來這麽兩個字,一臉不可置信:“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吃蛋糕,我看你真是腦子不清醒了。”
他擺擺手:“算了算了,給你買。”
他打了個電話,吩咐助理去樓底下的甜品店買個蛋糕上來。
又扭過頭,說:“說回正事,共生是相互的,你不好受,想必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之前市面上出了一款緩解共生初期症狀的藥,目前只在黑市才能找到,那人能忍到現在,搞不好是用了藥。這幾天,我會派人盯一下醫院和黑市,看看能不能把人找出來。”